叶笙看看四周，疑声道：“悟净，你知道是谁在唱歌么？”

悟净点点头，笑道：“从六月初一开始，是苗人放醉的日子，一共有一个月。到了六月半，是他们放醉最高潮时，阿笙你不妨到山坡上去瞧瞧，兄弟把东西寄到附近苗人家里，就会赶来。”

“苗人？！”

叶笙正想问悟净，什么叫“苗人放醉”，悟净已推着独轮小车，朝另一条小径如飞而去。

山风吹来，歌声越来越嘹亮！

娇柔婉转之中，还夹杂男子粗犷的声音，音节十分动人！

叶笙踏着月色，循声而去，转过山腰，老远就看到一座小山坡。在草坪中间，有的人吹着竹筒，有的人敲着皮鼓，也有人拍着手掌相和。

许多艳装苗女，有的站在疏林之中，有的站在花丛之前，都在唱着山歌。因为人数众多，合在一起，更显得妙曼动听。

草坪中间，有不少青年，围着那些苗女，边跳边唱，边唱边舞。因为有女的相和，那些青年就跳得更加起劲。

虽然叶笙不懂他们唱些什么，却觉得歌声十分优美。

月光如洗，清歌妙舞，正在如火如茶的进行。

这是苗疆青年男女，青春的旋律！

叶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热烈的场面，心道：“这大概就是悟净说的‘放醉’吧！”

在这个与众不同的西游世界中，他虽然没有到过苗疆，但听过苗人“跳月”之事，一时觉得很好奇，忍不住朝那小山走去。

那个小山坡并不高，只是一个土丘，山顶上地方也不大，却有着几棵疏朗朗的巨松，地上嫩草和茵。

一轮将圆未圆的明月，透过松针，洒在叶笙的身上，疏而不密，长衫上好像画了一幅古画，平添几分幽趣。

山坡下面，载歌载舞，已经进入了高潮。

许多花枝招展的苗女，在同伴推呀拖呀的情形下，半推半就，一个接着一个的，进入场中。

男人们更是欢声雷动，跳得更热烈，唱得更响亮！

这些男男女女，有的已经成双成对，开始合舞，有的还在边舞边走，找寻自己合意的对象！

大伙儿都在心弦跳跃，如痴如狂，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叶笙。此刻，叶笙也被眼前的艳丽风光和美妙歌声迷住了，陶然欲醉。

………………

过了一会儿，山坡左侧的一片树木之间，忽然传出一个娇脆脆的歌声！

那歌声有如出谷黄莺，轻盈嘹亮，不但娇美悦耳，还让人有甜美之感！

歌声由远而近。

许多本来在场中又唱又跳的青年，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纷纷围着那片树林的出口，争相唱和起来。

叶笙发现，本来成双成对的舞伴，也在此时手拉着手，一对对，一双双，向着那歌声逐渐围拢过去。

在那里，好像那歌声有着极大的魔力，把场中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也好像大家狂欢而热烈的歌舞，都是为她一人而歌舞的！

叶笙感到好奇：这人是谁？

很快，歌、舞已经由草坪中间，移到了那片树林前面。

大家还是唱得那么嘹亮，但那是和着林内的歌声而唱。

大家也还是那么兴高采烈，却是依林中歌声节拍而跳。

甜美的歌声，渐渐从林中出来了！

那自然也是一个苗装少女，而叶笙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月光底下，只见那个少女秀发披肩，上身穿一件绣工精巧的短袄，没有衣领，双襟对开，束一条金纱绣花的阔带，从颈口到胸口，敞露了一大块。

下面是一条百招细绣短裙，长不盈尺，两条雪白细腻的大腿，也露出了一大截，赤着双足，而颈项、手腕、足踝上，都戴着或大或小的银圈。

婀娜多姿的身材，在月光映照下，真是上帝最完美的杰作！

无怪这许多苗疆青年，要为她而疯狂！

………………

那女郎边唱边走，舞步轻盈，双手配合着她的歌唱，比划出各种姿势，两条套着锡的手臂，宛如在春风中摇曳的柳条，姿势优美，柔若无骨。

起初叶笙只是好奇，才到山坡上来瞧瞧，因为心里装着事儿，并没有欣赏苗疆女郎的心情；但这样一个美丽的少女，仍令他无法不欣赏，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直瞧。

那少女走出树林，大家围着她，尽情歌唱和跳舞；她却视若无睹，只是一个人边歌边舞，缓缓的朝前行去。

那些围着她的人，似乎都生怕亵渎了她一般，虽然总是围着她，唱呀跳呀，但她经过之处，却纷纷让了开去。

不，大家只是围着她而后退，男男女女围着的圈子，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而移动。

终于，大家又回到了草坡中间。

这是歌唱、舞蹈的最高潮！

大家就像是群星拱月一般，把她围在中心。

其中有几个方才没有找到对象的青年，也许他们等的就是她，这时就在边唱边舞中，纷纷走向中心，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的迎合着她。

异性的歌声，原本是最具有挑逗性的，但她依然一个人清歌曼舞，落落寡欢，对他们连看也没看一眼。

大家心里都禁不住暗暗奇怪。

……她难道已有了情郎？

……她盼的情郎，会是谁呢？

那少女娇脆的歌声，渐渐的充满幽怨！

她仰首向天，一只雪白的手腕，也向天作出了祈求的舞姿，歌声缠绵悱恻，仿佛是在向嫦娥倾诉，她的情郎怎么还不来呢？

她又随着歌舞，缓缓的从人群中走出。

围着她的人，自然还是纷纷的让开了路，但这回他们并没有再围着她。

草坪中间，并没有因她的离开，而减少了欢乐的气氛，大家还是双双对对的，歌唱在一起。

只有少数几个人，因得不到她的两情相悦，像是失魂落魄一般，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

………………

那少女仍然一路载歌载舞的走着，只是脚下轻快了许多。不过，她并没有回向树林，而是笔直的向山坡走来。

叶笙发觉她朝山坡上走来，准备退走时，已是来不及了！

因为山坡并不高，他就算以最快的身法退走，还是会被她发现的。

依照苗疆的习俗，如果此刻他要逃走，然后被苗疆少女发现，那么一定会发生误会，而他的苗疆之行，岂非前功尽弃？

倒不如站着不动的好，最多是偷看他们的歌舞。如果引起误会的话，等悟净来了，让他来向这些人解释清楚。

心念转动，叶笙也就背着双手，倚树而立，站着不动，作出欣赏之状。

那少女像一只彩蝶，已经轻盈地，翩然地飞到了他的面前。

她柔若无骨的双手，仍然一高一低，随着轻快的步伐，舞个不停，口中也同样的唱得较为低沉，好像在倾诉着衷情。

叶笙虽然听不懂她唱的词句，但声调之幽美，几乎是人类歌唱中最好的歌曲了。

今天星期六，晚上还有两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