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一笑佛、胜滢、莫希，终于走入那已不知夺去多少人性命的鬼窟之中。

直到他四人身形全都没入暗影之中，王二麻子等人也都走了，周莹莹仍在痴痴地瞧着，双目之中突然流下泪来。

李洋苦笑道：“莹莹姐，你哭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周莹莹低头道：“不知怎的，我……害怕得很，李洋！他……他如果也……也……不……能……回来……”

李洋突然也是身体一阵颤抖，瞧着那鬼气森森的山影，通红的小脸已变得煞白，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突然，周莹莹身形一展，发狂地奔了进去。

李洋惊声大呼：“莹莹姐……”

周莹莹头也不回，大声道：“你回去吧，我……我要去瞧瞧他……”窈窕的白衣身影闪了两闪，便瞧不见了。

李洋转目四望，但见四下风吹枯木，宛如幢幢鬼影，在漫天雪花中狰狞起舞。

他活到现在，这才知道惊悚是什么滋味，忍不住放声大叫：“莹莹姐，等我一等……等我一等……”放足狂奔而去。

………………

山崖下，那漆黑漆黑的洞窟，一如妖魔张开的巨口，正待择人而噬。四下乱石高堆，石上满积冰雪，漆黑的洞窟，衬着皑皑白雪，更显得阴森黝黯，深不见底。

单只“鬼窟”两字，实还不足形容此地之恐怖。

周莹莹却毫不迟疑，一跃而进，去后是生是死，她已全都不管，只因纵然死了，也比在外面等着叶笙时那种焦急的滋味好些。

突然，听到李洋在后面大呼：“莹莹姐……等我一等……”

唤了两声，似是跌了一跤，呼声突然停顿。但他显然立刻便自爬起，又急呼：“等我一等……”

这次呼声中的惊惧之意，更是浓重，连声音都已嘶哑。虽然他胆子不小，但终究也不过只是个孩子。

周莹莹有心不等他，却又不忍，顿住身形，恨声道：“小鬼，叫你回去不回去……小心些，莫又摔着了……”

黑暗中只见李洋身形果然又是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周莹莹赶紧扶住了他，关切道：“摔疼了么？”

李洋道：“不疼。”嘴里说不疼，声音却已疼得变了，戴着鹿皮手套的小手，紧紧抓住周莹莹的纤掌，再也不肯放松。

周莹莹叹了口气，喃喃道：“唉，没有火折子，你可得小心着走。”

两人双手互握，一步步走了进去，入窟越深，便越是黑暗，端的是伸手不见五指。

叶笙等四人已不知去向，但闻洞外寒风呼啸，到后来风声也听不见了，四下一片死寂，惟有一阵阴湿之气，扑鼻而来。

忽然间，一个冷冰冰、黏湿湿的东西，急撞过来。

周莹莹吓得尖叫起来，全力一掌挥出。那东西“吱”的一声，又飞了过去。

周莹莹道：“李洋，不要……不要怕，只是……只是一只蝙蝠。”虽然她叫别人不要怕，自己却又怕得浑身直抖。

突然，前面人影一闪，一条人影急掠而来。

周莹莹颤声道：“什……什么人？”

那人影道：“是莹莹么？我是叶笙。”

周莹莹大呼一声，整个人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叶笙，冰冷的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但身子犹在不停地抖。

叶笙忍不住轻轻一抚她头发，叹道：“要你不要来，你偏要来，吓成这个样子……唉！这是何苦？”

周莹莹突然狠狠推开了他，跺脚道：“是我该死，谁让我偏要缠着你！我如果没有跟过来，现在怎么……怎么会受这种苦？”

远处火光闪动，映得她面上泪痕闪闪发光，她赶紧转过头去。这倔强的女孩子，眼泪虽是为叶笙而流的，却也不愿让叶笙瞧见她脸上的泪光。

但叶笙又怎会瞧不见，呆了半晌，柔声笑道：“你瞧，李洋多乖，他倒像个大人，你却像个孩子。”

“你才像个孩子哩……”周莹莹瞪了叶笙一眼，却已破涕为笑。这一笑之间，实是蕴含着无限温柔，无限深情，便是铁石人瞧了，也该热心。

叶笙只觉得心神一荡，忍不住将周莹莹紧紧地拥入怀中。

周莹莹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心里一暖，只觉得这一路上所受的苦，都不算什么了。

就在此时，一笑佛手持火折，在不远处大笑道：“是周姑娘么，洒家就知道，你一定会赶来的……前面便是石门了，两位快过来吧。”

宏亮的笑声，震得地道四下回应不绝，使得这死气沉沉的“鬼窟”，也突然有了生气。

周莹莹精神一震，拭去泪痕，大声道：“不是两位，是三位。”一手拉着叶笙，一手拉起李洋，大步向前奔去。

一笑佛目光闪动，眼见李洋脸上戴着个火红的鬼面，不禁大笑：“好，好孩子，将这鬼脸儿戴起，真的鬼来了，也要被你吓上一跳。”

叶笙接过胜滢手中的火折子，左手高举，当先而行。

闪动的火焰，将窟道中四面的岩石，映得说不出的狰狞可怖，看来那一方方岩石，都似是不知名的妖魔，正待随着地底的阴风，飞舞而出。

不一会儿，出现一道石门，挡住了众人去路。石门上毫无浮雕装饰，却高大无比，众人立身其下，仰首望去，几乎瞧不见顶。

刹那之间，人人心中，都不禁突然感觉自身之渺小，而对这神秘之墓窟，更加深了几分敬畏恐惧。

只见两扇沉重的石门，当中微开一线，石门上虽有斧凿之痕迹，但这两扇厚达尺余，重逾千斤的门户，却显然绝非被人强行打开。

叶笙顿住了脚步，转头沉吟道：“首批发现此地的掘矿夫，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不知那黄马可说清楚了？”

一笑佛的两道浓眉紧紧皱在一起，沉声道：“据黄马所叙，那掘矿夫是在酒酣耳热之际，合力破门而入的。”

叶笙叹道：“但这门户却显然不是被人力破开的。黄马所述，显然也有不尽不实之处。”

众人面面相觑。

默然半晌，周莹莹颤声道：“门户既非被人力破开，莫……莫非是墓中的幽灵，自己出来开门的不成？”

这句话虽然人人都曾想过，但此刻被周莹莹说出口来，众人也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但……但……”李洋的声音也被吓得嘶哑，咳了两声，才能开口，“但这墓中鬼魂，既禁止别人闯入，如何又要开门，莫……莫非是他们在……这墓中嫌太寂寞了，所以故意骗几个人进去送死，好多有些新鬼陪他们？”

这句话更无异于火上加油，周莹莹嗔道：“小……小鬼，胡……说八道！”声音也在不住的抖。

子午催魂莫希更似已吓得站不住身子，急声道：“不……不如先停下来，等天亮了再……再进去吧。”

一笑佛冷冷道：“子午催魂走南闯北数十年，在江湖中也可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怎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但……”莫希叹了一口气，终于只是垂下头来，再也不吭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