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总是很漫长，步行到地铁站再转一趟地铁，然后再步行才到奶奶家。

一进屋，海月就被爷爷奶奶热情迎接，等爷爷进了卧室，奶奶进了厨房，海月直接瘫在沙发上。

这样的频率每周一次，她这才第三周哩，就已经累得不行，真希望快点寒假。

“月月，多吃点菜，看你都瘦了。”

“奶奶，你也多吃菜，嗳，够了够了，太多我吃不下。”

看着奶奶一直给自己夹菜，海月忍不住阻止。可每次都效果甚微。

等吃了晚饭，帮忙洗碗，再唠会家常，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啥都不想干，洗完澡后海月只想马上躺床上睡觉。

“月月，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见女儿周末也不得清闲，谌爸爸还是非常担忧的。

“爸，你怎么还不睡觉？我妈呢？”

见老爸敲了门，手里还端着牛奶杯。海月开心地接过牛奶杯，咕噜咕噜就喝完了。

“你妈在房里。”

“你是趁她刷视频吧。”

“你这孩子。好了，睡前记得刷牙。要是累了就不学了，爸爸都支持你。”

“爸，你就别操心了。我没问题的。”

她既然决定考美院，又不想放弃学习古琴乐理，自然要比平常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去平衡。

老不容易把老爸劝走，海月突然又不困了。

拿出古谱，把李爷爷那里抄写的曲子重新阅览，再把徐清辉教她的曲子拿来对比。她发现这样可以让自己举一反三，增强对古曲的读谱能力。

夜里的手机铃声特别刺耳，海月吓得赶紧接起来。

原来是金甯睡不着找她聊天。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扯淡，可说着说着金甯又提到她想学古琴的事。对此，海月又是一番费脑筋。

不得已，第二日，他给陈弋打电话，想探探口风。自然，唐老先生并不是随意收学生的，收自己也并非心血来潮。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海月松了口气，可也发愁要怎么跟金甯说明白意思。

这一拖呀，又是一周过去。

周末一到，海月又是最忙碌的那个。这次情况还有变，原来是唐老先生和陈弋一起回苏州去了。

“徐师兄，师傅要回去多久呀？”

“不清楚。”

“那我下周还过来吗？”

他们不在馆里，那她岂不是可以休学了？正好放松放松。

“师傅不在，我在。你确定半途而废是你的学习态度？”

徐清辉又是一脸淡漠，这家伙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没说不学啊。我只是觉得师傅不在，陈师兄也不在，呵呵。”

她看前厅还是正常营业状态，而后院的斫琴房里早就安静异常。海月并不明白衡门馆以往的情况，只是觉得这里的学生除了她自己，并无他人。

“那就不要问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开始读谱吧，你尝试弹奏出来。”

接过抄写的谱，上面的字迹好看的要命。就跟打印出来的字体一样，实在太养眼了。写得一手好字果然也是门技能。

“哦，我试试。”

练琴房里又是忙碌的学习，可海月已经慢慢喜欢上这种电量满格的状态。

“不错！”

短短两个字，就是徐清辉对海月的赞赏。要知道他从不夸人，能被他认可的，那可是少之又少。

“谢谢徐师兄。”

被认可总是令人开心的，海月越加有信心。

比起对音乐的天分，海月喜欢的美术可就不那么顺利了。她学的太晚，又时间紧迫，全凭喜爱学习，一下子很难追赶那些从小学画的人。这一点她也发现了，沮丧是难免的。

眼看时间快到了，海月准备骑行去杨公堤写生，突然发现自己偷偷藏在偏厅的工具找不到了。

“找什么？”

见她在那里原地打转，徐清辉嘴角轻扬。

“我找东西。”

着急，画完还要赶回去陪爷爷奶奶吃晚饭嘞，今天爷爷生日，老爸老妈也会在。

“是找这个？”

工具箱和画板套装看着轻巧，背起来还是蛮重的。

“对。”

“你这是要去哪里？”

看她那么着急，徐清辉偏偏不给。这在海月眼里，多少有些捣乱的味道。

“写生啊。”

口气明显不太愉快，她是心里着急，又不能表现出来。人家现在可是她授课老师，不能得罪啊。

“我是问你去哪里？”

“杨公堤。”

“我下午也没事，一起去那边转转。听说杭城的秋天景色宜人，很美。”

“啊？”

美？他口里说出来，怎么感怪怪的？

“是，很多人都特意过来看秋色呢。这边的赏秋景点很多，骑行路线也很多。”

她以为是骑行，哪里知道出了门，徐清辉直接让他上车。而开车的人，却是一位工作人员。那人对徐清辉有些特别的恭敬，恭敬到海月看着特别扭。

“我们开车去，会不会太堵啊？”

“不会。”

好像很有把握似的，徐清辉一点不担心这个时间点堵车。

幸好，就路口红绿灯耽误了点时间，到了停车点，司机就自己忙去了。而海月和徐清辉却是一前一后走在秋色浪漫的午后。

红的黄的绿的，单是这三个颜色就令这一路美到底，湖水也多了几分多情的味道。

“嗯，这里好舒服！”

伸伸腰，海月看着眼前的一大片山水图景，决定就这里了。

这一坐下来就是三个小时，她画得投入，而他在一旁转来转去也不打搅。只偶尔回头看看她和她画的画，并不点评。

“画好了。”

海月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再抬头，才发觉夕阳里的那一抹山水画才是真正的灵魂画手。

她忍不住又拿起画笔，那抹背影那个身影入画，好像这样才让整个画作活了过来，海月满意极了。

“徐师兄，我画好了。”

意思当然是想请他帮忙看看画作效果，却见徐清辉扫了一眼画，然后并不言语。

“怎么样？”

“我不懂画。”

“那总看得出来好不好看吧？”

再接再厉，就是想听听他的评价。总不能拉个路人问吧？

“你喜欢绘画？”

“当然。我要考美院。就南山路那边，刚才我们车子经过的。”

“嗯。”

再怎么热情洋溢，看到人家一直不咸不淡的态度，海月的心也冷却了。她收拾好工具箱还有画板，不想再追究画的事情了。

其实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并不适合学绘画，有时候喜欢和专业是不一样的。

“怎么？不开心？”

“没有。”

回去的路上，海月都很安静。她为自己可能会失去某些东西感到难过，那种难过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徐清辉觉察到她的异样，可看她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也不再追问下去。

送到地铁站，海月又将回去自己熟悉的地方，一个郊区小镇，有山有水的绿色天地。

前方还有很多很多在等待着她，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