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开女使后，夏霜环顾四周，没有其他人，迈步来到假山后面。

“找我什么事？”

“我才不会找你，是婆婆找你。”

语毕，张婆子出现在沈苑身后，沈苑识趣地离去。

“你找我有事？”

张婆子看了眼夏霜的肚子，担忧道：“我来是想问问你，肚子里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孩子！”

夏霜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当然是生下来。”

张婆子有些许气愤，“这孩子早就胎死腹中，你生下来它就死了。不如早些把孩子流掉。”

流掉孩子，夏霜做不到。

不是她不相信张婆子的话，而是她能清楚感受到孩子的存在，软乎乎的，怎么可能会是死胎。

“那我问你，你是生下它之后才知道是死胎吗？”

张婆子神色黯然，无力点点头。孩子是死胎，这事对她打击很大，后面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一蹶不振，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

“那我当时是足月生的吗？”

张婆子再次点点头。

“那好，说明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在慢慢长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提前结束它的生命。”

生之后才知道是死胎，说明胎儿在健康成长，足月生孩子，而生出死胎，这其中一定是有原因。

一定很生下来之后被人害死，或者产婆动了手脚。

提起孩子，张婆子就忍不住落泪，哽咽道：“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产房那些人没问题，我在生下孩子时头脑很清晰，没有失去意识。我亲眼看到孩子生下来时模样，小脸邹成一团，两只小手紧握。我还没来得及笑，他就已经死了。”

她永远忘不了孩子生出的那晚，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再到地狱的残酷。当她伸出去探孩子的鼻息和心跳时，心仿佛被刀割成一片一片，血流不止。

后来她一头栽在地上，昏迷三天才醒来。因为大夫断定是死胎，孩子已经被埋在荒郊野岭中。

从此以后，她就和沈降疏远，沈家快要被灭门时，沈降把她赶出沈家。

看到满脸哀伤的张婆子，夏霜似乎能感知她的难过，泪水无声滑落。

这个孩子……难道真的不能留？

“孩子肯定不能留，我不想让你再伤心难过。”

夏霜难过的垂下眼帘，她想留下孩子，因为它是一个生命。足月生，说明他在肚子里很健康。

提前结束他弱小的生命，这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可是失去孩子那种伤痛，她从张婆子眼神中感受得到，是万念俱灰，一切生机慢慢枯萎，缤纷多彩的世界只剩下灰色。

一辈子被困在那晚，无法走出。

看着眼前没有一点生机，全身上下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张婆子，夏霜不由得抽泣在心中。

满眼对世界充满希望的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快到准备晚膳时间，张婆子是偷来见她，待会还要回厨房帮忙，催促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决定？”

让夏霜快速给出答案，她做不到。她本意是想留下孩子，可是张婆子不止一次提醒她不要留孩子为好。

“我……”夏霜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张婆子急切的说：“如果你执意留下孩子，我也无法话可说。但其背后的伤痛，你要独自承受。”

她这话是在警告夏霜，也是在提醒自己。当初发现沈降那件事后，自己就该狠心不生孩子。

那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她也不会变得整天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