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并没有想到这一层。

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的又岂止是他们，还有那些在朝堂上不断争权夺利的所谓官员们。

他们都觉得只要凤家倒了，那么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爬上位了。

但是又有几个人想过，在这种战乱的时候，如果凤家倒了，这个国家还能继续安逸的发展下去吗？他们还能有命在这里瓜分果实吗？

凤清舞想到了这里，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嘲讽的笑容，堂堂七尺男儿，堂堂的朝廷官员，却连一个闺阁女子都不如。

闺阁女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们却在那里闭眼装瞎。

若是，曾经的自己，可能现在会高抬着下巴颏，用冷酷的眼神扫过所有的人，然后桀骜不驯地说着：“无论你们怎么说，我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父母，无愧于良心。

是非对错，自在人心。

今日之事，无论你们怎么看待，我都不痛不痒，因为我从未将你们放进过眼里！

而我们凤家的衰败和兴起，也绝对不会是你们这些人口头言论可以改变的！”

凤清舞心中设想着以前的自己可能说出来的这些傻话，便不由的自嘲的笑了。

如果自己今天真的敢把这些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那么随后就会是铺天盖地的言论。

在经历了凤家通敌叛国的案件，自己在山上遇到土匪，以及凤老夫人一家人发生的一系列闹剧之后的凤家，已经经不起世人言论的攻击了。

虽然说话不过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一刹那的事情，但是语言的力量，却真的让人胆战心惊。

这个不真实的谣言，真的可以毁了一个人一辈子。

所以才会有无数个伪君子，是人的面前树立自己伟岸的形象。

有无数的正人君子，在世人的不理解和非议之下，最后也只能郁郁寡欢，被人打上一个又一个狼狈的标签，被压得一辈子都站不起身来。

凤清舞心中闪过了一丝的苦涩，看着这群看似沉默，实际上暗波汹涌的人群，强迫着自己做起了自己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垂下了眼眸，长而翘的睫毛，微微的颤抖，上面还带着盈盈的泪光，她的嘴唇微微的颤抖，极力保持平稳地开口说了话：

“我知道，也许今天过去会有很多对我不利的言论出现，到时候我会百口莫辩，或者你们根本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

但是…

我当真问心无愧，我凤家的子女，就算是落魄了，也不会沦落到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去笼络他人，去陷害他人的地步…”

凤清舞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哽咽了起来，娇弱纤细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双眼发红，眼睛再也关不住了泪水。

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一般一滴一滴的落下，顺着少女白皙的皮肤低落到了她的领口。

她转过了身，用手背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

南宫影向前走了一步，将这柔弱的少女拥进了自己的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却轻轻地将南宫影推开，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那双眼睛还带着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但是她依旧强颜欢笑着，对着人群行了个女礼，独自的离开了。

围观的群众们，看着这个少女故作坚强的模样，看着她摇曳而脆弱的背影，那种萧瑟感看的所有人心尖上一颤，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涌在心头，让他们说不出来一句话。

不知不觉间，人群突然间自动的散去了，整个诗会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

小公主看着默然离去的凤清舞，突然间觉得嘴中酸甜的，果干也变得食不知味了起来。

明明自己的心脏明明没有受伤，却传来了微微的痛感，明明自己没有被别人欺负，但是眼睛却不争气地流出了眼泪。

公主眼睛红红的，抽泣着窝在了奶妈的怀中，将自己的鼻涕和眼泪通通的蹭在了奶妈的身上。

南宫鹊华从奶妈的手里接过了小公主，用手帕替她擦了擦脸。

小公主依旧忍不住的抽泣，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长姐的怀里。

长公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低着眼眸看着依旧跪在地上陆雪染，冷冷的丢下了一句话：

“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吧！”

南宫鹊华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小公主将自己的头放在长姐的肩膀上，趴在自家长姐的身上，远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陆雪染，在这一刻，小公主的心中涌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在心底对这个温柔的姐姐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

公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感觉，也不明白这件事情的发生到底象征着什么。

是她却直觉的认为，凤清舞是对的。

其实，小公主看出来了陆雪染和凤清舞都是在演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

陆雪染悲伤的背后，夹杂着利益和冷静。

而凤清舞所谓的悲伤的背后，却是更大的悲伤和沉重。小公主并不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但是却不由自主地为她难过，不由自主的感觉自己的心脏微微的抽痛。

小公主将自己的身体向下滑了滑，把自己的头埋在了长姐的怀里，奶里奶气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的自责和难过：

“长姐，我觉得自己是个坏孩子，觉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

原本趴在南宫鹊华怀里的小公主，突然间抬起了头，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她“长姐，觉得我错了，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但是，我觉得我错了…”

南宫鹊华看着自家小妹干净纯粹的眼神之中，夹杂着愧疚，心中便是一阵的心疼。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下，摸了摸南宫越溪的头，笑道：“错了要改，这样子才不会有更大的错，才不会更加的觉得愧疚和难受。”

小公主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可，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小公主说着话就委屈地低下了脑袋，同时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家的长姐，期待她可以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