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根本无法想出个结果来。不知过了多久，小k依旧等待。他的耐心不是人类能有的。

“对不起，我思考太久了。”

“确实，人类喜欢思考，我也能够理解和执行，只是我的运算迅捷，没有复杂的情绪。思考一个问题不需要太多时间。”

荧不觉生出一股愤怒。小k知道她是人类，却将她仅仅当做研究对象，而不是人类来尊重。平心而论，她也不会将小k当做人来尊重，但她觉得理所当然，反而这个类人铁皮这样对待自己就受不了了。

“机器人只是看起来想在思考，假装是人，但是他们不是。”

“那人类不也是这样吗？总是在扮演别人。人类在社会活动中，总有自己的角色，扮演它们几乎就是你们一生。”

荧的莫名怒火感觉更盛了。她脱口而出一句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我才不是，我一直是做我自己！”

“也许你在扮演所谓的自己，扮演久了，忘了真实的自己。”

“打住，我才不和你这堆铁块讨论哲学。”

很累，她觉得全身无力。她走向自己的床，倒在上面不动，小K默默离开。

荧醒来感觉又好一些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未必是好事情。她总会在艰难的时候挺过来，这意味着又有下一波艰难在等着。可是将来的事情她来不及想，现在困局的突破口依旧在小K身上，她依旧要参与他这个可笑的任务。

小K进来。荧简单吃了点东西。接着，两人就继续前一天的事情了。

荧说：“人类的思维和认知是我们的行为模式的重要支配因素。我想听听你对它们的理解——你的理解过程要尽量贴近人类。”

她觉得自己认识小延久了，自己也学到像他那样学术型口吻说话。

小K说：“人类的思维和认知源自于生物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这是一个生物机制的计算过程。从这一方面，有机生物和无机体机器人有共通之处。机器人对外界环境的反应，是经过运算，然后再对外做出行动。而有机生物没有不同，他们受到外部刺激，身体就会有生物化学反应来计算，一切生物学上的计算都是基于该生物的生存繁衍。尽管这种计算和机器人是有不同，不是‘0’与‘1’的排列，但是生物将它转为感官上的情感和欲望，驱动他们来行动。而人类也和其他生物没有本质区别，细微不同的就是这种计算反应在感官上的特点，也就是思维和认知，常常充满矛盾，让我困惑。”

荧不懂“有机”“无机”这些科学词汇，但不妨碍她对小K回答的理解。例如，所有动物都会肚子饿，它们看到食物，就会想去吃。这一简单的行为，都是源自于一套生物机制的计算，制造出“饿”这种感觉，吃不到食物就会感到“焦虑”“痛苦”这些情绪。它们作为生物生存和繁衍的驱动。所有人类行为都可以源于这种生物计算模式，只是人类衍生出来思维和认知太过复杂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你的任务进展顺利。”

“我觉得还差得远。”

“你的自卑的口吻已经和人类没有区别了。我有个办法可以验证。”

荧站起来，走了几步，想了想。

“我需要小延过来，光靠我是无法帮助到你最后一步。我觉得你需要另一个人类的观点。我需要你当做自己是人类，而他不知道你是机器人。如果你能够骗到他，你就成功了。”

小K迟疑了。他的表情真的越来越有感情。

然后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