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洒下冰冷的白雪，风刮过人们的身躯，带来一丝寒彻心扉的冷意，裹紧了自己的衣服，抬起了自己的头，他们朝着自己希望的地方走去。

秦历披着破烂风衣，站在赌场的门口，默默从兜里抽出一盒卷烟，将其叼在嘴上，正准备划过火柴，一道带着火焰的法杖忽然递了过来。

他转头看着脸上涂着黑色墨水，眼里很是清澈的殷竹，学着前世将法杖拿到身边，用手挡住意图熄灭火焰的寒风，点燃了自己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将其吐了出来。

烟雾袅袅上升，被不知情的寒风吹散。

“他们让你来找我？”

秦历再次吐出烟雾，没再回头，只是看着人声鼎沸的赌场，弹了弹烟灰。

“是的，”殷竹看着男人如若背负着山的背影，“出什么事情了吗？”

“让他们到墨云会的大殿里等我，我再站会就过去了。”秦历带上自己的帽子，只有吸烟时偶尔的火光，才能看清他的些许面貌。

殷竹愣了愣，还是默默退了两步，站在男人的身后，从手里变出几只蝴蝶，朝着再起城的各处飞去。

两人无言，只是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看着平凡，忙碌于生活，忙里偷闲的民众，秦历低下自己的头，从身上掏出一个由羊皮做成的卷轴，他蹲下身子，一道道划着自己的火柴，将卷轴焚烧至尽。

……

“话说秦狗腿这家伙昨天到底知道了什么？”

宋觅收到了来自殷竹的蝴蝶，他很是不解地走到墨云会大殿里，看着已经入座的秋和勾辰，很是烦躁地说。

车闻打开满是风雪的门，看着已经入座的三人，他没有关闭身后的大门，只是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坐在桌子的角落里，像是没有任何存在一般。

殷竹终于走了进来，她的身上也带着不少白雪，其全部化为蒸汽，飞往角落的暖炉里，装满潮湿木材的暖炉被点燃，大堂内温暖了不少。

她看了大堂内的座位，坐在了与勾辰、宋觅、秋三人隔壁的位置。

在首位的位置，是空的。

吱呀，吱呀。

门口踩雪的声音响起，男人手里夹着不知道是第几根的卷烟，带着破烂的帽子，身上满是雪，他看到纷纷入座的几位伙伴，走到了桌子的首位，没有清理自己身上的白雪，直接入座。

勾辰皱起眉头，看着很是沉重的对方，没有着急开口，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车闻的目光也是一凝，他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必然知道了什么很大的消息，而且关乎着这里所有人的安危。

宋觅原本想要质问秦历的话语卡在嘴里，作为一个整天把男人挂在嘴边的人，他瞬间就知道了对方正处于什么境地。

秋和殷竹只是略微明白，但还是不明所以。

“今天让大家来，是要跟你们商量一个事情。”秦历将烟抽到底，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这件事情，关乎着你们的一生，且不仅仅包括自己，更包括你们所在乎的人，你们所挂念的人。”

大堂寂静了一会。

宋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商业区里面，麻子和那一帮忙前顾后的妇女们，对于担忧的话，他身边也只有这些人需要。

殷竹想到的是在魔法学院里，无论自己如何闹如何调皮，都愿意给予自己最大耐心的师父和老师们。

秋想到的，是在饥寒交加，死在马蹄下的无辜人。

勾辰和车闻，只关心秦历接下来的话语。

“虽然大家已经在生死徘徊之上并排行走过一回，但我也不会强求你们必须要随我走这么一趟。

每一个知道的人，都必须要做出自己的选择，要么抛弃世界上的众生带着自己的眷属存活，要么就逆流而上，于历史的车轮下被碾碎。”

秋和宋觅的眸子动了动，都没有插嘴。

车闻眯起眼睛，看着坐在首位的男人，到现在，他倒是有些佩服对方了。

“三年之后，这个世界会受到毁灭。在国与国的战火熄灭后，圣火教的骑士们将会清理世界上所有的人类，之后，他们会在地底与山洞里，等待数百年，再投放下一批人类，来衍生文明。”

秦历这一段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表现出了明显的震撼与不可置信，就算是车闻和勾辰，也是如此。

所有人的呼吸在一瞬间都停止了，若不是秦历表现得足够绝望和认真，他们是怎样也不会相信的。

圣火教，在这个世界上的号召力简直是无与伦比，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他们的信徒，且每一个都愿意为他们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说他们是一帮疯子，那么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是一个疯子。

这是一个常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但秦历知道，在座的绝大部分人都会理解，因为出于骨子里的信任。

“我想到得到一个解释，你不能说就凭借一个如此荒谬的消息，就能够打发我。”车闻终于开口，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秦历笑了一声，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苦涩。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你想不想知道，肃慎国一夜之间分裂的真正原因？”

车闻点了点头。

“每一个圣火教的陆地行者需要集齐一百位信徒，才能够晋升为马上骑士，而这一百位信徒，都会被各种各样的理由叫去当地的大主教那里，去接受来自巫术的洗脑。

不仅如此，不能够被洗脑的人，他们会将其逼疯，将其变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为的就是不让其毁坏圣火教的重启计划。而那些被洗脑过的人，经过圣火教的扶持和资源，逐渐成为世间顶尖的人物。

为何肃慎国一夜之间什么征兆都没有，就从内部分裂了？因为就算是一起并肩作战的袍泽，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也违抗不了来自脑海里的印记。他们只需要一声令下，那么一个王国就会分裂。”

秦历的言语炮弹炸裂了坐在大堂里对于圣火教的所有念想，宋觅回想着偶尔从那边拿点食物的时候，还真诚地感谢了这帮傻子，现在只是庆幸自己没去相信。

秋的眸子里满是挣扎，她一下子无法接受，被自己认为是世界正道的圣火教，会是如此的样子。

车闻的睫毛动了动，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