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末趴在季老的病床前，哭得像个泪人。

“小子啊，我知道，我就要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夏夏那丫头了。咳咳——！”

这一次，季老更是严重得咳出了鲜血！

季年末心中一急，忙扶住了季老瘦削的身体。

“爷爷，您别说了，我知道，我和夏夏一定会好好儿的，一定不让您失望！”

季老听到季年末说的这句话，心中满足了不少。

他那张苍老的脸上微微笑了，顿了顿，才道：“你们，提前结婚吧！也好让我，死得、咳咳，瞑目……”

渐渐的，季老的呼吸加重，本就苍白的一张在此刻更是显得苍白不已。

“好，爷爷，我答应您！我答应您，我这就去和夏夏结婚，爷爷，拜托，您不要离开我，不要——”

此时的季年末就像是一个小孩子，哭着渴求着让爷爷不要离开。

可是，生老病死，这都不是人为能够控制得了的。

人到了要死的那一刻，终究还是会随着黑白无常的召唤，随着而去。

不知什么时候，今朝天和魏清远搀扶着季奶奶进来了，两个老人相见，一瞬间，就都红了眼眶。

季奶奶刚刚在外面的时候已经哭过了，现在进来，再面对季老时，就拼了命的忍住，想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微笑留给他，可是不曾想，当她看到病床上那么孱弱的季老时，没有忍住，眼泪忽的一下就那么掉落了下来。

季奶奶实在不愿意自己这么糟糕的一面在季老的面前出现，于是便扯过了一旁的绣帕，死命的擦着脸上的汹涌而出的泪水。

季老看着季奶奶这副模样，忽的没忍住，哭着又笑了起来。

他抬起手，招了招，季奶奶便忙走了过去，紧紧地握住季老的双手。

这个可爱的小老婆子啊，还是一如当年那么的可爱。

恍惚间，季老又仿佛回到了过去。

在那个时代，面前的小老太婆穿着一身红色的碎花棉袄，跟来相亲的媒人坐在一起，脸颊通红，拘谨得很，就连说话，她也是小小声的，不敢说那么大。

转眼间，美丽温柔的小姑娘成了如今的老太婆……

无疑，季老的心中是感激的。

感激面前的这个女人无论他贫困，或是富有，或是疾病，或是困苦，都一如以往的待在他的身边，始终不离不弃，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季老眼眸里带着微笑，看着季奶奶，笑着道：“老婆子，别哭了，我先去看看，探探路，免得你来时受苦。不怕不怕，啊？”

“你这个死老头子！”

季奶奶听到这些话，没忍住，趴在季爷爷的身上，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季老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用了好些年的蚊帐，眼眸微微的转了转，现在，他唯一还放不下的人，便是那个臭小子了吧？

也不知道，他现在干嘛呢？

是不是在来看他的路上？

他是多么像等到季年初的到来呀，可是在他面前的那两个一黑一白的家伙分明在他的耳根前说，“快走吧！时间到了！”

是啊，时间到了。

窗外，忽然雷电声“霹雳”一片，响起了轰隆隆的电闪雷鸣。

季老想：他怕是等不到了吧？

也罢。他现在已经成家立业，各项事业都做得好好儿的。他最为放心的，也就是他了。

季老沉吟了片刻，终还是在这个电闪雷鸣的午后，躺在床上，安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