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往香炉中添了一些香。口中喃喃。起灵，启灵。嗯，名字很不错回眸浅笑。

待起灵端坐，轻唤竹青备茶。

盈盈落座，斜颜举手，轻动素腕，笑拈下花簪。见阳下莲灼灼而生玉色，心欢喜。起灵，阁外莲池长势甚盛。

竹青端茶茗而来。怕竹青烫着，忙轻接瓷碟儿，将一碗茶轻推至起灵前。小心，这茗有些烫罢了，素袖遮颜，轻抿一口，嫣然一笑。起灵，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倾吐罢？

起灵麒麟乃祥和圣兽也，以为麟子，故名唤起灵闻典正误会，忍不住小声道

莲池？这不是才盛春，何以莲池盛之说？思量道或许吧，莲池之盛不仅于花。

茶至，微烫，置于桌前，典正言“罢，接道唔。下官只是觉得典正有些熟悉，特来拜访。

潇湘闻言“，心黯然。

来访一过客也。

亭亭莲花，七月盛芳，自不必多言“。只是，心池若及纯澈，每晨都可闻盛莲之清香。至于可媲丽艳牡丹的麒麟，即便寓雍容富贵，还是从不喜提及的。

灵虽乖巧，只惜自，生性惯独静，若客初次扣门不得心蒂，便注定是位过客了。许过苛罢，至今，在执卷听花落时，还泛独孤之感。

微微蹙眉，心早知起灵本奔谏劝。舒眉后,浅抿清茶，启齿起灵，若无干事，眉宇间不应带愁呢当下清浅一笑

起灵又是那似曾相识的语调，潇湘？难道是她。。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脑海中有想起一奇女子，忍不住出言“道可是妲淳？

若是她，我必然好好劝劝，若不是，自然与我无关

潇湘闻言“，心如刀绞。

认我之速，非意料之中。

竹声簌簌，窗影迷离。轻咬薄唇，冷泪双流。

妲淳，姊欺父弃的深闺绣女。姊径享雍容富贵，妹该吞泪卖绣。一墙之隔，天壤之别。及箕之年，扫地出门，饥寒交迫，以泪洗面。母惜爱甚，改名潇湘是以。

今登官台，禄奉老母。位不尝求高，只望尽职。

妲淳，不复存在之名为何旧疤强揭。忍痛，实言“相吐，蚊音微颤。这厢原名妲淳。

起灵，淳儿。虽她声小，但还是传入耳中，原来真的是她。

昔日小妹，已成为自己上司，心中百味交杂，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近日宫中常有传言“，道是有典正得圣宠，而其反应也是忽冷忽热。难道那人便是淳儿？心念一动，出言“试探道淳儿，近来可好？

潇湘泪干结愁锁娥眉，万恨积心难启齿。不愿抚袖惑君心，只望空阁莫独人。羞于诉君莫私欲，孤藏竹林且一生。

心喃旧诗，复泪风云。轻揩珠泪，勉笑示宾。还好……还好……，语毕，嫣然一笑，还愿一笑了之。

不曾料，素笺脱袖，轻惊呼，自知诗载此笺，一字不差。

起灵见她垂泪，移目望天，又是这样，真是令人心烦啊。

苦中带笑，我看犹怜，已到今日这个地步，又何必伤感从前？厌恶之感顿生，出言“道恐怕不是还好，而是甚好吧？得圣上垂怜，可是传言“盛广呢。

竹盛，竹林之中未必清心寡欲，人呐，终究为世间不带真颜之物。

潇湘悄拾素笺，心坦坦。

拾隙窥其颜，双眉锁，目怒生。好笑好笑。

闻言“，略抿茶，舌竟觉酸，心中苦笑：不错，你既不真，我何苦吐真？当下轻启齿。灵愿听添油加醋之传言“，我话却不闻。哎，，轻笑倒是怪了。

深藏素笺罢，抬眸一笑。清风徐徐，云鬓微扬。拈盖绕沿，缕茗甚香。毕竟宫中妃嫔甚多，自然是多想了。灵如此乖巧，不会不分青红与皂白吧？，轻暼一眼。

起灵如今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又有何可说？，杯中几片茶叶漂散，执盖划水，眼眸视茶

淳儿啊，不现在应是潇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个道理我自是明了，但现在的你，我看不透青红皂白？那也要等汝言“来辨。

望汝要顾及自身行为，洁身自好便好。

潇湘闻言“中，透失望。执绢扪心，空泛苦涩。

静静，听翠竹簌簌，看风起云涌。自己清楚，及无欲成欲，则独孤成殆，若不早医，则成疾害。

可笑，可笑。自苛待人，无人当药。就连隔案伊人，也难扣心门。

今心门叩开，来者却是君上。心虽已动，却不肯明言“。虑及江山社稷，意欲刀断，哪知成瘾，难舍良药。

今之所以明白起灵之意，实乃自己所引。举止之所以显弃私为稷之痕，只愿起灵当口，言“潇湘并无乱伦之意。

虽可灭舆论，挽王朝声誉，却是绞心之举。若此事可成，潇湘也无偶。若是不成，起码有起灵相阻！

罢罢罢，独孤一生，就独孤一生！

当下咬唇咽泪，轻言“若起灵已知吾意，慢走不送……

起灵竹叶做曲，屋中物是人非，面带愁容，知她应是有所感，心中有些动容，又不知该如何劝慰，轻声世间安得两全法，望你不负自己本心便可，有些事由不得我们。

第154章

闻潇湘语，知她已会意，点头，递秀帕，替她拭去眼角晶莹。人在世上又有几个能为自己决定呢？下官告退。

潇湘灵影茂竹掩，渐行渐远。孤感蔓上心扉，欲哭，却无泪，想必早已哭竭。

枕上泪，风卷干；梦中人，香未散。伊人笑容已泛黄，何时青桥再借伞。

葇荑拈素笺，轻展吟新词。笺成碎纸，沉落莲池。悄问竹青，还会有谁来扣门呢？，答无言“。

竹叶奏呵，又是一孤春。

何雪之身着淡粉色宫衣，发丝之中插着碧簪，娇小玲珑，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滑嫩，吹弹即破煞是可爱，遥看仙子下凡，蛮腰纤细，楚楚动人。

望向窗外，景色煞是迷人，想来御花园内更是美。

唤着婢女汐月来，道陪本主出去逛逛吧

杜十娘晌午刚过，用过午膳便无事可做，携清徐闲庭信步，不觉至御花园。

百花争艳万紫千红，青绿身影穿梭其间，宽大袖子拂过，袖上细小碎花便也沾了香气，襦裙扫过一地落红沙沙作响。

莲鄂脸上泛起温婉笑意，樱桃唇角微微上翘，两弯眉舒展如远山，额间一点朱砂痣。望仙髻间饰金簪，末端橙红玛瑙圆润通透

花无百日红，开一日便赏一日，随手折下一朵，插于发间随风颤颤，玩物罢了。

何雪之

俯身摘下一朵妖艳令剑荷花，花美虽美，然，命短矣。这后宫嫔妃不正是如此，然，既已入宫，安分一点便好

莲步轻移，向前方小亭走去，忽见一倩影不知是谁

仔细一瞧，莫不是当今风头正劲的那位，虽未见过，但也是听宫人提起过向身旁婢女悄声问汐月，这是谁

回小主，这是杜良媛汐月悄声答道

果然，是那位。想着，虽说不想沾惹是非，但却不能确定别人是否会招惹我。在这宫里是该找个依附的了。

想到这，向前小步走去，福身，娇声道参见杜良媛。

杜十娘

莲步袅娜往园中小亭，清徐拂了石椅上点点灰尘，甩袖端坐，风习习更觉惬意舒适。

侧眸瞥见人影过来，不知是哪位佳丽，全当没有瞧见，吩咐清徐去采些花儿来，好带回殿中。

不多时闻鹂音入耳，侧目瞧去，想来是哪家新秀，启口曼言“免了吧，你是哪个宫里的，不去设法博宠来这御花园作甚。

何雪之

谢良媛，妾身是臻雪殿的何承衣，久闻良媛之名，没想到今天有幸见到起身。

良媛颇为得圣意，想来自是不好应付，要小心应答

妾身不过见这天气甚好，便想来这御花园走走换上一副惶恐的神色再说了，皇上身边有您，妾身如何能得圣宠？

杜十娘

漫不经心四处观望，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听其回答点头敷衍何承衣倒是好兴致，本主记下了。

观其言“行句句奉承，入宫皆如此，四处巴结攀交，或求富贵，或求权宠，又有几人例外。并未反感抬手邀她落座，俄尔挑眉出声哦，莫不是怨本主独占圣宠。

双眸定定望她，眸中泛起精光如此大的罪名本主可担不起，承衣莫要信口雌黄。

若是没点本事，如何奉承也难立足。如今与忧氏势同水火，自是要壮大已方势力，却也不能什么劳什子都往身后藏。瞧那虞青鸢，如今频频晋位却也长了本事，日子久了怕是养虎为患。

何雪之

闻言“，神色大变良媛赎罪，妾身刚刚入宫，有些事情不甚了解，还请良媛调教果然，在这宫中，不管如何，只要有心，都能给你挑出刺来轻咬红唇以自己这点实力，不被那些妃嫔吃的连渣都不剩就怪了。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

杜十娘

瞧她惊恐神色，心下满意非常，唇角上扬眉眼弯弯，语气也柔和几分若为本主所用，自会调教。

起身至她身旁，倾身挑其下颔，勾唇赞赏道有几分姿色，日后跟着本主，定叫你站稳脚跟。这宫里可不是谁都呆得住的。

收回神色，柔夷攒住袖子立于石桌旁。

何雪之

闻言“，长舒口气，脆声道谢良媛赏识，妾身日后定谨听良媛教导。

日后在这宫中，便是有了靠山，然良媛话中威胁之意，也是明了。以后定要更为小心。

这宫中之险恶，以后自是能领会，从此以后，我的命，便是和她紧密相连了罢。

杜十娘

承衣自行赏花吧，本主乏了，莲步款款欲离，忽而回身复言“皇上常往太液池，承衣可多去转转。

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不争不抢便只落得凄凉下场罢了，叹息一声，旋身隐于花间小道。

董承衣董落槿

时维仲夏，淫雨霏霏连数日不开。晨起冷风透薄窗，传入室内，沁入肌理，引颤颤战栗。幽兰青草香夹浓郁芳香一并入室。起身启窗却见雨已止甚喜。

着蜀锦青黄色罗裙裙摆附绿纱。整理裙裾，携侍婢于沁心湖赏荷。

雨后莲开更甚，仍有雨珠残留粉瓣。欲滴未滴，极其诱人，尽显媚态。

后坐于湖心亭小息，唤侍婢回宫拿鱼食。

冷采女冷熙月

晨，现已为仲夏，昨个雨意连绵，虽多了几丝清爽之意，但若无风便闷热依旧，无法入眠起身，唤来婢女洗漱梳妆。

着一袭水蓝色稠纱曳地裙，裙角绣一荷花缀于其上点睛，使其不现单调，脚踏一同色云纱绣鞋，墨发绾一凌虚髻，插一金镶玉珠蝴蝶簪。

妆毕，移步前殿用膳，因为夏日无何胃口，便草草用之，撤去。

现是清晨，无一丝凉风，殿中闷热，心下不免烦躁些许，起身往殿外而去。因无何目的地，便延宫中小道随处而去。

不知怎的便来此沁心湖，忽一风袭来，顿觉清爽无疑，烦躁之心也随之飘静而下。望于湖中之景，晨露残于花上，露滴滴通透，仿若粒粒水晶。听闻用晨露泡茶，茶格外幽香，望湖旁一小舟，兴起唤婢女回殿取盛露器皿，自个往湖央小亭等之。

董承衣董落槿

半晌见木舟驶向亭，心下甚喜怜儿这丫头愈发动作灵巧。

又见木舟驶近，舟上伊人着蓝色衣裙非宫装，惊了惊。定睛细瞧乃冷采女。即起身恭迎。

复疑舟上只采女并渔夫二人，蹙眉，然不复言“他。待木舟至亭。即扶采女上亭，遂收软裾福身恭敬行礼道妾身董氏承衣给沐采女请安。采女万安。

冷采女冷熙月

立于舟上，望四周之景，莞尔一笑。叶绿，托出花之冰清玉骨，花美，托出叶之墨绿清幽。二者互为衬托，为一绝佳盛景，倘若少一，便无此之意。

周边之景，使我顿生错意。仿佛这时还未为宫妃，而是小时游湖，那时的童真趣意，已非这时可比。那时无忧现却为多愁，本不想如此但无力为之。若可住在此处，想必心境也有此不同。罢，既是赏玩于此，想那忧伤之事为何，自找烦心。

木舟缓缓驶近小亭，抬眼一望，那亭中仿若有一人。细看真为一人，细想那亭中之人乃是董承衣董落槿，撇见其蹙眉，不知其蹙眉何意。舟停，素手搭于其上上亭。

素手轻抚，言“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多礼。董承衣也有如此兴致来此沁心湖，不如随我一同采露如何

董承衣董落槿

绛唇冷音道谢采女。

本是念着湖心亭宫人少往方至亭里静心，未料巧遇采女。无可奈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想至此这才舒眉

遂闻伊邀自采露方明兴许是唤了侍女拿盛露器皿罢，赤唇微扬，中肯道采女好兴致。用雨后晨露泡茶是极香醇浓郁的。可妾身想着数日降雨，湖中鱼儿定受了惊，寻不着吃的了。故唤去侍婢拿鱼食，想喂鱼来着。

冷采女冷熙月

随道而走，至沁心湖瞧其景色宜人且清心幽静，又因自身爱茶为这晨露，故留于此地。不曾想已有人在此，来此地之人便是图个清静，想必本主来此已是打扰于她，不知这董承衣作何想，心下暗自笑笑。

坐于亭中石凳，闻其言“，勾唇一笑，道的确，用雨后晨露泡茶，茶极为醇香，特别是这莲池晨露。与这晨露最配便是是西湖龙井，这西湖龙井本就清香甘甜，再配这晨露更甚。茶带莲香，饮下之后口齿留香清心提神，又不伤身，实乃佳品。

顿，继言“董承衣心善，为这湖中鱼儿着想，本主倒是自愧不如。不过这湖中鱼若无食，宫婢自会来此喂食。数日降雨，湖中鱼多日未食，这时喂食，这湖中鱼必定贪吃，董承衣莫喂之过多，使其因所食过多而亡。

董承衣董落槿

倚阑临湖而立，徐徐清风拂过扫去热意。心下暗忖，前日我与杜良媛交好，不知冷采女可否听闻。冷采女与杜良媛派别不同自生间隙，倘若伊听闻为何今日仍语气温和？最好是不曾听闻，也好少生事端。

眸角含笑听闻陛下用茶甚为讲究，这般配晨露的雨前龙井定能龙颜大悦。冷采女实为有心啊。

闻此言“欠身蹙眉妾身心思不周，只顾念鱼儿饥饿，未曾想到这层面上。欠考虑真是让冷采女见笑。

冷采女冷熙月

叶绕花周，衬花娇媚，仿若手足。风掠叶摇，如丽人招手，此景也只有盛夏之时才可见之。饶是一旁同观之人，不曾有何交集，便少了几分兴致。

闻其语，淡言“承衣妙赞了，皇上之喜我怎可知晓，不过是自身爱茶，且皇上之茶定比本主好之百倍，怎可相比。承衣少不更事，自是未成想到此处。湖中鱼食多便爆腹而亡，这人也是如此，承衣觉得本主说的对否。

董承衣多次蹙眉，怕是对我已有不满，碍于位分不知其会做何举动。近日新秀颇多，不愿多惹是非，给秦姐姐与自个带来过多烦厌之事，倘若其主动招惹与我，便莫怪我手狠。素日听闻董承衣与那杜良媛交好，我与那良媛派系不同，但不曾有何交集，若与董承衣有何矛盾，其应也不会多加为难与我，但愿无事便无忧。

董承衣董落槿

美目顾盼，端看池中鱼儿，细细思忖着，半晌，字字珠玑道冷采女言“极是。古人言“月满盈亏便是这个理。自古朝代兴始衰败，周复更替便是因为人心欲望膨胀罢。朝堂政殿上事儿女子本不该多问。妾身才疏学浅，实举不出其他例子，让采女见笑。

娆眸婉婉，沉心哀哀。虽是这个理罢，我亦是不甘于现状，仍是想争上一争。

抬眸瞧木舟泛近，怜儿恰至。抿唇拟笑福身闻采女之言“，妾身今个儿便作罢。仲夏日头毒辣妾身体感不适，胡言“乱语望采女莫要在意，便不打扰采女雅兴，妾身告退。

遂假搭怜儿肩，乘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