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老爷子走到素轻一面前，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腕，片刻后惊道，“你，你竟然没事？”

素轻一有些懵，阿思也疑惑道，“爷爷，她为何要有事？”

“先前我给你把脉，你的脉象，和我儿当年一模一样。可只一夜之间，你，你的脉象竟恢复如常，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老爷子整个人显得异常兴奋，又有些狂躁，他抓了抓头发，围着素轻一打转。

阿思还是第一次听他提及自己的父亲，想要追问，见他如此也只好暂时压下。

素轻一想了想便想通了，定然是枯月清搞的鬼，不过黑雾蛊虫对自己没有影响，很大可能是因为那红色的石头。

她刚想到这一点，谷老爷子忽地一拍脑门惊喜道，“老夫知道了，血石被封印的能量定然是被你吸收了。所以，他们惧怕的封印也不再存在，剩下的只有臣服。素轻一，那些怪物，现在应该会听你的指挥。素白，素白真的做到了，真的做到了。”

谷老爷子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的围着素轻一转来转去，阿思有些不忍直视，见他心情好，便开口问道，“爷爷，我爹爹究竟是怎么死的？”

谷老爷子的神情瞬间冷却，素轻一看了他一眼，道，“先说说那血石吧？什么能量，如何运用？可否让这些怪物恢复神智，重新变回人。”

听素轻一这么讲，阿思也被吸引，他一直推崇谷家的药蛊，自以为天下无敌，可是面对这群怪物却是无能为力，这素白当真是天人不成，竟真的能统领这些怪物？

“当年，这只是素白的一种设想，具体如何实施我不知道，但是……”谷老爷子指了指素白脚边的怪物，“你看看他。”

素轻一和阿思同时低头望去，心里的那种幻想也瞬间消散。

这些怪物收到黑雾蛊虫的影响，不仅仅是人性全失，最主要的是五官四肢都发生了突变，变得不人不鬼，让他们恢复神智还尚可期待，让这些变了形的骨骼身形恢复如初，简直难如登天。

素轻一心口有些难受，怪物出现，素白的姓名便一遍一遍在她耳边响起，她从最初的欢喜好奇，到现在的排斥，素白的名字如同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她有些寸步难行。

被素轻一打断，谷老爷子再不提阿思父亲的事情，几人就素轻一提出的几个方案，进行实验。

很显然，怪物对圣灵草和大还丹有反应，而药蛊却又会被黑雾蛊虫影响，而适得其反，如何在不用药蛊的作用下，将大还丹的药性发挥到极致，如何将圣灵草对怪物的毒害降低到最轻，这些问题，她们研究了整夜，却依旧没找到合适的办法。

楚星寒体力不支，被影煞和李南强行带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素轻一从房间走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一脸菜色的李南，小厨房里飘来熟悉的饭菜香味，寂静晨色中，素轻一恍惚中以为又回到了素安宫。

枯月清推门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晨雾，将墨色的头发打湿，反而柔和了五官的阴狠，多了几份真实。

“素轻一，丹黄王坚持不住了！你想到办法了吗？”

他的声音黯哑干涩，眼角下的青黑显示一夜未眠。

素轻一没有隐瞒，将人请到屋内，在浓浓的药草香中，将实情一一告之。

枯月清垂着头，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恨你们，恨不得杀了你们，恨不得放出所有怪物，屠尽明安所有城池，大不了同归于尽，也好比永无止境的等待要好。这个念头一直持续到去年，我们查到，除了被我们控制的这些怪物，还有一批怪物被一直秘密训练。我们查到了离心仇身上，也知道了当年和明安皇族狼狈为奸的乌石人也在准备卷土重来，他们要做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疯狂。他们想完成当年乌石人的阴谋，利用黑暗巫术，统治整片大陆。让所有异族人成为他的奴隶。他们将势力渗透在各国朝堂，明安首当其冲。我对此原本是喜闻乐见，毕竟，我同他们一样恨着明安。可是，他们想复活乌石圣女，这个，月氏族人决不能容许。”

“乌石圣女？是那个石棺内的红衣女人？”

枯月清点点头，“是。乌石圣女，便是黑雾蛊虫的发明者。也是当年给离心仇和明安皇帝出谋划策的人。当年月氏大祭司合天女的力量将其杀死，若她复活，这世间便是一场浩劫。巫族所有人，都会被她吸去灵力，成为幻奴，连死都不能选择，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

素轻一没说话，她并不擅长安慰别人。

枯月清沉默良久，缓缓抬起头来，似乎说完这些，花费了他太多的勇气。他的脸有些苍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着，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望着素轻一，那样深邃的眼神，让素轻一有些无所适从。

“爹爹说的没错，你是我们的希望，即便是我恨你明安太妃的身份，我厌弃你天女传人的自以为高贵，可我依旧希望，你能结束这种煎熬。素轻一，你可以吗？”

素轻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没办法想解毒一样坦然自若的点点头，也无法虚假的欺骗，第一次，她选择了逃避。

喜儿端着早饭走了进来，枯月清起身，连告辞都没说，低着头走了，背影有些苍凉。

“这人真奇怪，今日怎么不趾高气扬了？怎么变得跟丧家犬一样，夹着尾巴就逃了？”李南靠着门框不屑的啐了一声。

素轻一没有说话，抬头看着枯月清的背影，心里的那块石头却是越压越重。

不一会儿楚星寒来了，硬是不理会素轻一的态度，陪她吃完了早饭。喜儿带着李南影煞去了小厨房，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憋了许久，楚星寒忍不住开口问道。

素轻一再想事情，没有听到，木着一张脸。

楚星寒的出身决定了他不懂得如何道歉，也不懂得如何缓和关系，他只当是素轻一不喜他的出现，再加上先帝做下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牵连着现在的素轻一。

“怪物的起源，现在已经无法追究谁对谁错，父皇未做的补偿，朕会尽力完成。素轻一，你若不喜欢留在这里，朕也可以让你安然离开。”

素轻一依旧没有回应，楚星寒有些恼怒，心里的那点别扭在瞥见素轻一微微青白的眼底后又瞬间化为乌有。

阳光正好，从门缝内斜斜的照射进来，光影流转之间，素轻一那张脸，如梦中所见那般，在自己的眼前晃悠，楚星寒没忍住，恶作剧一般探身过去，在素轻一的嘴角重重的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