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瑾玉心里没底，正要与太后商议，谁知太后竟起身，扶着桂嬷嬷对蓝瑾玉摆了摆手，很明显的下了逐客令。

蓝瑾玉在心里气的想骂人，却又没办法真的和太后撕破脸当面对质，只能俯身一礼，转身离开。

等蓝瑾玉走了，太后才开口，“这事，是哀家误了皇后。”

桂嬷嬷劝道，“太后身体咬紧，想必皇后会想明白的。”

“那令牌？”太后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心中一惊，立刻跪地，“太后明察，令牌绝对不是奴婢交出去的。”

太后看了她半晌，最终叹了口气，“你是哀家的陪嫁丫鬟，陪着哀家在这后宫几十年，若哀家连你也不信，那就无人可信了。起来吧，扶哀家去休息。”

桂嬷嬷摸了摸眼泪起身扶着太后往内殿走，一边走一边道，“太后，令牌被盗之事太诡异，若不是坤宁宫里有内鬼，那边是素太妃真的有上天入地的本事。”

“上天入地？”太后冷笑一声，“刚刚她的模样你没有看清吗？那伤，不是假的。”

“嗯，太后所言甚是，那这内鬼，奴婢一定查出来。”

太后点了点头，走了几步又顿住，望向桂嬷嬷，柳眉紧皱，“你觉得，经此一事，皇上对素轻一会不会？”

桂嬷嬷没敢搭话，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蓝瑾玉出了坤宁宫，一抬头就看到素轻一站在门口，很显然是在等她。

“太妃在等本宫？”蓝瑾玉明知故问。

素轻一指了指乾清宫几个大字，冷笑道，“皇后打算在这里与哀家说话？”

蓝瑾玉想了想道，“不如去本宫宫里一叙？”

“还是去慎刑司吧？你想知道的，由哀家口中说出岂不是最好的答案？”

“那，太妃可愿告知？”

素轻一笑了笑，却是先一步往慎刑司走，“那要看哀家的喜儿，是否毫发无损。”

蓝瑾玉的眸子眯了眯，抬步跟上。“太妃这是要责怪本宫办事不利吗？”

她说着，神情变得异常委屈，蓝瑾玉本是一个端庄高贵之人，鲜少有这般小女儿的模样，倒是让素轻一微微一怔。

蓝瑾玉继续道，“本宫掌管后宫，太妃离宫不归，本宫不能不查。将喜儿带走之时，本宫亲自过来禀明太后，毕竟太妃身份特殊，本宫虽为皇后，也不能随意造次。太后命桂嬷嬷告之，以宫规严惩。太妃若不信，坤宁宫上下宫人皆可作证。”

说到这里，她又苦笑一声，“不过看今日情形，应该无人为本宫作证了。”

看来，应该是太后和皇后联合起来要自己死，不过自己将出宫之事扣在太后头上，太后不得不弃了皇后。素轻一心中想的明白，没有言语。

很快二人到了慎刑司，素轻一对蓝瑾玉做了个请的动作，忽然低头走到了蓝瑾玉身后，姿态恭谨，如普通宫人一般，若不是衣衫不整，绝无人注意。

蓝瑾玉刚要问素轻一为何如此，高公公就走了出来，一瘸一拐的，面上却带着兴奋的潮红，衣袖上沾了鲜血，老远就能闻到血腥气。

素轻一的双手紧紧握住，不等蓝瑾玉开口就喝道，“皇后娘娘要见喜儿，带出来。”

她站在蓝瑾玉身后，高公公因为身上脏污也不敢靠近，虽觉得声音耳熟，却未细想，躬身应了句，转身往里走。

蓝瑾玉想要阻止都来不及，因为素轻一已经站回到她身侧，目光冷厉，“皇后莫怪，哀家在慎刑司并无熟人，想必不会让哀家轻易见到喜儿。皇后威严，自然不同。”

蓝瑾玉脸上的笑都有些僵硬。

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高公公让两个太监押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走了出来，直接将人扔在了地上，高声道，“娘娘，这贱蹄子骨头很硬，不过……”

蓝瑾玉急的高声喝道，“住口，太妃再次，还不行礼。”

高公公一愣，随即看向蓝瑾玉身侧的素轻一，登时前仇旧恨齐齐冒了出来，可硬生生压住，僵硬的行了一礼。

素轻一哪里有功夫去管高公公，她看着地上已经不成人样的喜儿，连上前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她任性妄为，喜儿此刻应该在厨房里为自己研究烤乳鸽的配方，或者是如何将熏肉做的更嫩更好吃，也可能是用温水清洗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件好衣服，嘴里一定嘟囔着天暖了给太妃做桂花糕吃。

素轻一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蓝瑾玉只能呵责，“怎么把人弄成这样？不是例行询问吗？”

高公公看了一眼蓝瑾玉，又望向素轻一，回道，“娘娘息怒，奴才一切按照规矩办事。慎刑司本就是惩罚犯错的奴才的，进了这里谁不被扒一层皮？太妃莫不是忘了，老奴当初就是因为得罪了太妃才被罚慎刑司。老奴曾是皇后娘娘宫中总管，阶位比这丫头高了许多，不一样将刑法一一受过了吗？太妃若要因此惩罚奴才，那，奴才不服！”

蓝瑾玉嘴角微勾，却又很快消失，一脸诚恳道，“本宫知道太妃心疼，可慎刑司的规矩是皇上定的，就连本宫都不能插手，实在是……”

素轻一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眼泪抹了，“哀家夜出宫门之事已经查明，敢问，人，哀家可否带走？”

高公公还想说什么，却被蓝瑾玉瞪了一眼。

“既然事情明朗，又有太后作保，太妃请便。”

素轻一走到喜儿面前，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息，眼圈再次红了起来。

“喜儿，我带你回家！”素轻一俯身，艰难的将人抱了起来。

喜儿不重，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肤，素轻一不敢用力，抱得异常艰难。

从慎刑司去素安宫，一步一血，素轻一甚至觉得，喜儿下一步就会没命。

三年多的陪伴，素轻一第一次对这座皇宫产生了浓烈的厌恶感。

“娘娘，再有一天，喜儿一定招供！”高公公不甘心。

蓝瑾玉摆了摆手，“算了，你这几日辛苦了，去领赏吧！”

高公公没有再劝，瘸着一条腿，回了慎刑司。

翠芳姑姑匆匆走来，附耳低语，蓝瑾玉眉头紧皱，“可有说为何？”

翠芳姑姑摇了摇头，蓝瑾玉叹了口气，不甘心道，“将素安宫周围的人都撤回来吧，对了，那个小太监，杀了！告诉其他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婢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