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再度看向水潭，皱了皱眉问道：“然后呢？”

“我全身都被鲜血浸透，身后不停地有人倒下，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停不下来，就想一直杀下去……”

“直到后来，杀到一对母子面前时，他们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我和母亲，我才放下了剑……”

说到这，高顺忽然转头，看到躺在一旁的淑娟赶忙问：“我娘怎么了？”

“不用担心，晕过去了，并无大碍，我怕她看着你的样子难受，就没有叫醒。”

“好，让娘多睡会吧。”

“顺子。”赵云担心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要记住，杀戮是为了心中的标尺，如果你的标尺歪了，杀戮就成了罪恶，你就会变得像以前的高进一样，毫无底线。我想，你也不想自己那样吧？姨姨更不希望。”

高顺无言，意识还没有完全脱离那场杀戮，当时的画面比他描述的要惨烈千百倍。

画面中的高顺已经长大，是个青年男子，手持一把雪白色的剑，从白色杀到了红色……

“哥哥，我懂了。”

“懂了就好，哥相信你，哥知道你以前过得苦，但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懂得无辜人的痛苦和绝望，哥不希望有一天，你的手上，沾上无辜人的血。”

“我会记住哥哥的话。”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很冷，没有一点温度，但很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

“那就趁热打铁，现在开武脉？”

“好！”

“按道理你九次淬骨，体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靠自己也能很容易开脉了，先试试看。”

“要怎么做？”

“盘膝而坐，放慢呼吸，放松身体，尽力去感知体内世界。”

高顺调整呼吸，按赵云所言让自己完全沉寂下来，仔细感知着体内世界，恍惚间，他好像看到跳动的奇经八脉，滚滚血流在血脉中穿梭，但就是找不到符合武脉特征的东西。

刚开始高顺并不急，可一刻钟过去了，他依旧感知不到武脉，额头上不自觉留下了汗水。

两刻钟后，高顺依旧没有感知到武脉，不免开始急躁，心神不稳起来。

“顺子！”

赵云看出不对劲喊了一声，高顺这才慢慢睁开眼摇了摇头：“哥哥，我看不到武脉。”

“一条都看不到？”

“一条都看不到，哥哥，我是不是开不了武脉了？”

“不会的。”赵云脑子飞转，想到一种可能，“应该是你未开脉之前就九次淬骨，导致武脉隐藏更深，所以显化难度比较大。”

“那怎么办？”

“按之前的方案，我会往你体内输入一种能量，这种能量能够刺激血脉，令九脉显化，你要做的就是紧守心神，感知到九脉位置，最好是全部感知到，这样后期开脉才能畅通无阻，当然，如果你有余力，可以试着现场开脉，能开一脉的话最好。”

“九脉有什么不同吗？”

“是有不同，但说不清楚，每个人情况不一样，你仔细感知，会发现的。”

“好。”高顺再度盘坐，闭目调理呼吸，按照赵云所言，心神沉入体内。

良久，见他差不多入定，赵云在他身后坐下，两指落在他背上。

“哥哥，你别担心，我能行的。”感觉到背上指头的颤动，高顺以为赵云担心自己出言安慰，实际不知后者此时双目泛红，肌肉紧绷，体内一道道红线纠缠，他不是担心发抖，而是疼的发抖。

“准备好！”赵云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接着两指陡然变成血红色，锁链之力顺着指尖流入高顺体内。

高顺打了一个激灵，接着便觉后背像是钻进了一条毒蛇，撕裂肌肤，闯进血肉，在他体内肆意狂虐，那种痛苦，比之前淬骨丝毫不差。

“忍住，感知体内经脉！”

高顺再度将心神沉入体内，在锁链的刺激下，他更加清晰的看到体内一道道经脉，密密麻麻，贯穿全身。

“天脉！”想到赵云说的话，天脉主魂，位于头部，高顺意识在头脑中游荡，血脉很多，不知哪条才是天脉。

“武脉不显，需刺激，准备好，我会加大输入，注意观察新生的血脉！”赵云说完指尖再点，又一股红晕闯入高顺体内。

“噗！”高顺许是没准备好，被这么一刺激吐了口血，恰在这时，他头脑中一个长条闪动了下，若隐若现，缓缓跳动，高顺顿时集中精力去感知。

“这是天脉吗？”高顺不敢确定，意识始终停留在这条还未凝实的血脉上，忘记了痛苦，忘记了一切，一心只想着它到底是不是天脉。

“看到了吗？”赵云有些着急，怕高顺坚持不住，锁链跟淬骨不同，越往后越不可控，到一定程度，即便是九次淬骨，也赶不上锁链带来的痛苦。

高顺没有回答，他完全沉寂在自己体内，看着那条逐渐显化的血脉，他有些困惑，暗道：“武脉是黑色的吗？”

他越来越不确定了，武脉也是血脉，不应该是红色的吗？为何会是黑色？难道这不是武脉？

这个问题之前倒是没有问赵云，实则问了也是白问，赵云也不知道武脉有黑色的。

“这到底是不是武脉，搞错了怎么办？”

高顺似乎陷入了魔怔，他的意识一直沉寂在头部，直至那条黑色血脉凝实之后，再无其它血脉显化，才依依不舍的去寻找其他武脉，到最后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找到了天脉所在。

熟不知，他是直接开了天脉！

“适应了？”赵云皱了皱眉，不太确定面前的小家伙是什么个情况，看样子不像是崩溃了，那最有可能就是适应了锁链的刺激。

高顺心神转向双臂，继续感知关脉的存在，他倒是适应了，后面的赵云可是惨了，时间越长承受的痛苦越来越大，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你只是开脉，怎么比王戎开武门时间还久？”赵云纳闷，当时王戎开武门，前后不过五分钟，高顺倒好，都一刻钟还没反应。

若是只感知九脉存在，并不需要耗费太长时间，但高顺误以为血脉凝实才算感知到。也怪赵云没跟他说清楚，按道理是循序渐进，感知到了就可以了，就是要若隐若现，以后再慢慢逐条凝实，这才是正常过程。

可高顺不知道啊，他非要看清楚了才行，加上他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武脉，所以等到其彻底凝实了还不够，还要看看没有别的武脉出现才放心。

时间一点点过去，高顺痛苦依旧，但却有些享受这种痛苦了，赵云则是气喘吁吁，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

两刻钟后，左右双臂两条关脉凝实。

三刻钟后，胸脉凝实。

赵云快疯了，按照原本估计，最多不过半刻钟结束的事，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我还能输给你？”赵云也来了脾气，小家伙都能坚持他凭什么不能？虽然痛苦多了一点，但他毕竟是常山第一帅，岂能认怂？

一时辰后，心脉和脊脉凝实。

一个半个时辰后，左右行脉凝实。

两个时辰后，地脉凝实！

至此，九条武脉全部凝实！可就在这个关口突生异变，山洞中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晴空跟着一声炸雷，有莫大的恐怖威压从天而降，压的整座山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洞内地面摇晃，石壁上大块石头滚落，山体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噗！”赵云刚一抬眼，高顺就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开始急速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