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灯在道路两侧亮起，天尚未入夜，街边酒馆便生意兴隆了。

不过道路上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都回家了吧，史密斯明白的。

一辆辆推车从内城出来，那边据说是贵族区，史密斯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就不奢望进去了，只是瞪大眼睛望着。

推车近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胡乱堆着，像是要运出城。

“上面是尸体吗？”史密斯拉住前面带路的贝拉问道。

贝拉微笑着回头，顺着他眼神看向推车，“哦，这个啊，城里的垃圾而已，不要担心啦，每天清理垃圾很正常吧。”

“哦，垃圾啊。”有了贝拉的回答史密斯就放心了，他一个铁匠孩子从未见过这么多尸体，怎么可能一天会死这么多人嘛。

贝拉带着他一路走进去，眼看就要进入贵族区，史密斯不放心道：“贝拉，你住这里？”

贝拉一愣，摇摇头：“我怎么可能住这里，傻小子，我只是介绍你进去而已。”

原来是给他找地方住啊，傻小子的称呼也很亲切，史密斯笑道：“贝拉，你真好。”

两人一路来到一个偏远的宅院，四层楼的高度，是史密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房子。

一名管家出来带二人入内，史密斯觉得他太阴鸷，不喜欢。

“亲爱的贝拉，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小子。”一个贵妇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紧束的礼服暴露出姣好的身姿，史密斯知道这是贵族，不敢多看。

“伊丽莎白伯爵，这是今天的货，能结算一下吗？老规矩，好货是普通货的四倍。”

女伯爵看了眼史密斯，强壮有力，很是满意，“真是只贪婪的猫咪，好吧，你随我进屋。”

贝拉跟着伯爵进屋，而听不懂两人对话的史密斯被管家带到了卧室，粉红色的，很暧昧。

“这里就是我今晚睡的地方吗？”史密斯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称了称，天堂的云朵大概也就这般柔软了吧，他难以想象自己能住在这么华贵的地方。

管家忽然笑了，笑得阴冷，“对啊，今晚就是你在这。”

随后管家走出门，留他一人在房内。左右闲来无事，史密斯从窗户能看见王都的部分风景，很广阔，很壮丽。

不过他不是个有闲情逸致的家伙，更想在房间里找些有趣的，比如他偶尔会把铁片放在床脚，晚上会不经意碰到，然后忽然冷醒，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不知道贵族有没有这种兴致，他拉开床铺，有很多奇怪的短棒棒，这大概是贵族的爱好了吧。

合上床被时，他忽然发现有一抹黑色，他凝神看去，像是凝固的血迹，已经洗过却洗不掉的程度。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合上被子，左右看去无人，慢慢站起来不愿再靠近被子，或许等下可以问问夫人或者贝拉换一床被子。

他想去开门，却分不清哪边是门，床正对两扇大门，左侧也有，来时是左侧吧，那么这边是什么？直通夫人和贝拉谈话的房间吗？

于是他拉开了，里面是很多布料轻薄的衣物，他无法想象这种布料能遮住身体，还有些线绳之类的玩意，不过他明白这是衣柜，只是比自己家大上很多倍。

“哐当。”衣柜一旁有什么东西倒了，他轻轻拉开另一扇。

好像是个人，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庞，有点帅。不敢多开，怕人掉出来，“你没事吗？这里有床，不用睡衣柜的。”

对方没有回答，扑在衣柜门上，重量抵着史密斯，轻得不像人，他又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个家伙，和他一模一样，双胞胎呵。

这一笑门松了，两个人都掉了出来，史密斯这才看清两人全貌。

身上累累鞭痕，手腕还有勒痕，而他们脖子上有个口子，能见肉，却不再流血了。

他吓着了，哆哆嗦嗦打开门想去问贝拉，却在门口听到里面噗呲的声音。

他打开一条缝，贝拉倒在门上，血沿着房门流到过道上，他大叫一声直接跑了出去。

管家将大院的门锁上，看见史密斯跑来不以为然，准备欣赏他绝望的表情，然而史密斯缺如蛮牛一般直接撞破了铁门，畅通无阻冲出去。

留下管家和追来的夫人一脸茫然。

这地方太可怕了，史密斯感慨道，王都杀人可比他们村里杀兔子还简单，可惜没能救出贝拉，她可是救了他的大好人啊。

遇见路过的卫兵，他笑着打招呼，卫兵也蛮客气的，还让他上车坐着，一路送他，不过直接把他送到了城外，也不好反驳，万一要收车钱他可付不起。

重新回到安置区，这回遇不到贝拉那种好心人了，肚子也饿。

嗅嗅空气，充满汗味的酸臭和不知名的恶臭，不过还夹带一股诱人的味道，烤肉？！

史密斯笑了，他最喜欢烤肉了，挤过人群过去，发现一个穿着诡异的老女人在上面跳舞，身后是一个超大的火堆。

“光明不现世，火神救人间。”火堆前老女人念一句，周边的围观者也重复一句。

“这是在做什么？”史密斯问道身边的家伙。

“在驱逐那些家伙啊，据说是恶魔召唤来的，我们现在向火神献祭，让火神拯救我们。”

“献祭烤肉吗？”史密斯只想知道之后能不能吃，熊熊大火看不清里面东西，他怕肉烤坏了。

“呵呵，对啊。”身边人冷冷一笑，随即又跟着巫婆重复念词。

火势慢慢衰减，巫婆停下祈祷，大喊道：“火神不满意了，火神还要更多的祭品，要用祭品点亮长夜，要用火焰驱逐恶魔。”

“噢噢噢噢！”人群回应着。

他们开始寻找着身边能够烧的东西，有些人甚至把自己衣服送了上去。

当可燃物再次堆成一座小山，巫婆道：“还不够。”

人群知道她指的什么，一时踌躇了，史密斯却被身边男子拖了出去：“这里有个祭品！”

“对，有祭品了。”人群见不是自己，开心地呐喊助威。

“祭品？是吃烤肉吗？”史密斯一脸茫然。

“对，烤肉。”男人笑着。

太好了，有烤肉，史密斯被人推着上去，他想着今天要是能拿到烤肉，他就可以给很多人分，这里很多人都吃不饱饭的。

还要给伊丽莎白伯爵一份，她肯定是饿了，史密斯知道人饿了就会做出疯狂举动，所以吃了烤肉就会好吧。

可惜天使一般的贝拉是享受不到了。

史密斯被绑在木头上，他疑惑着这样拿烤肉吗？可真奇怪。

“祭品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巫婆一边下令点火一边问道。

史密斯听有人问他，笑道：“我想回村里，告诉大家我来过王都了，拜见了光明神的威严。

这里人有些冷漠，但我知道大家都是好人，还有个好女孩帮过我。

等我回去后，我要继承老爹的店铺，安心打一辈子的铁。”

史密斯的话让所有人安静下来，抽泣声此起彼伏，但是随着巫婆开始舞蹈，他们再次高呼火神，祈求火神燃尽威胁着他们的一切。

烈焰里，史密斯疼痛难忍，他似乎明白这不是领烤肉。

这可能是炼铁，才需要人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