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如针，水以水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哭了，她抬头望着漪西洲，几分茫然道：“我爱他，很多年了，若不是你，他定会娶我。”

“我不会娶你的。”这次没等漪西洲开口，一直沉默的漪慕言率先说了。

他走到漪西洲跟前，温柔的将漪西洲泛凉的手窝在手心里捧着，眼里一片真情和激动。

“我是你的丈夫，你漪西洲唯一的丈夫。”重复着漪西洲方才的话，天知道他心里是有多高兴的。

转而，他又看向面色惨白的水以水，眼里的深情不复存在，有的只剩冰冷：“我念你大哥早年为了圣女宫牺牲，对你多番包容，这一切都是为着你大哥，而不是你。西洲是我的底线，容不得你触碰，”

珠婉一众人恍然觉悟，那个沉寂了多年的名字重新浮现在她们脑海里。

水溶。

水以水的大哥，漪慕言的朋友，圣女宫的三弟子。

早年为了与江湖势力抗衡，漪慕言他们几人率领五十多位圣女宫弟子前去平息战乱。大战中，水溶不幸身亡，独剩水以水一人。也是因为如此，这么多年，圣女宫的前辈对水以水总要比其他弟子亲近些，包容些，水以水性格比较慢热，却很热情，圣女宫弟子都挺喜欢她的。

珠婉顿时不说话了，她原以为漪慕言对水以水宽容，是有那么些个意思，她怎么忘记水溶这一档子事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忽然就没人说话了。

水以水摇着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从前公子与我说话，明明公子心里是有我的，才会待我特别。若不是宫主强迫你娶了圣女，我才是最和你般配的那个。”

“那是你自作多情，别想妄自揣测我的想法。”漪慕言牵着漪西洲的手，懒得再看她。

水以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倔强如她，此刻却是满脸的泪水。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信念，今天却打破的彻底，让她怎能接受。

漪西洲，都是因为漪西洲，不然，慕言肯定会娶自己的。

水以水突然就不悲伤了，她低着头，长发遮住眼眸，无人看到她眼里的妒恨。

楚意欢哼哼两声，对于这个结果，她是十分满意的。

在她的认知里，所谓夫妻夫妻，就应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干净而圣洁，不允许掺和任何腌臜东西。水以水对漪慕言真心一片，那也是建立在漪慕言心中有她的前提下，没有，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水以水好歹是圣女宫德高望重的老师姐了，这些年为人一直不错，现在却因为漪慕言成了这样，真是怪可惜的。木子初只在心里惋惜一会儿，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一场饺子盛宴不欢而散，众人安慰水以水两句，各自离开了，独留她一人在寒风中继续包着那团还没包好的饺子。

珠婉将今晚的事告诉了漪颜，她其实也没说全，水以水纠缠漪慕言的事被她一言概括，剩下的就是楚意欢她们如何说水以水的。

漪颜听后沉默了会儿，她知道水以水钟意漪慕言，在没有与西洲相认之前，她的确有过想法想让慕言娶了水以水。为此，她甚至问过漪慕言，答案，昭然若揭。漪慕言压根没对水以水动过心思。

“以水性子倔犟，平日里又不爱说话，什么事都憋在心里。”珠婉看着漪颜沉默，脸色不怎么好看，生怕漪颜生了水以水的气，便赶紧说叨两句。

漪颜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淡漠的很，珠婉心跳猛然一快。

“慕言既然娶了西洲，这辈子都别想再娶别的女人。”

到底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是自己手里的弟子，自己亲眼看着她们从孩子长大成人，说没有感情，那都是假的。

珠婉忙将头低了下去，应了声“是”。

漪颜虽没提及水以水，但也否定了水以水的想法。

她心里默默叹口气，替水以水惋惜，又替她不值当。

回到房间，已经是亥时末了，屋里点燃了三个炉子，一进门恍若春天一般暖和。

关上门，漪西洲便要抽回自己的手，漪慕言握的很紧，让她动弹不得。

漪西洲恼道：“这里已经没人能看见了，你就不用做面子功夫了吧。”

漪慕言握着她的手猛的一紧：“面子功夫？你觉得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在做给别人看的？”

手腕处传来疼痛的灼热，漪西洲咬紧贝齿，“你也不用要解释什么，你我之间本就没什么感情，你要是真的喜欢那个水以水，我不介意多个妹妹。”

漪慕言一双星眸死死地盯着漪西洲，他的眼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焰，像是她再多说一句话，那把火就要把自己燃烧殆尽。

漪西洲再挣扎了下，手很轻松的便松开了。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似是嘲弄。屋里很热，她将身上披着的大氅脱下，挂在衣架上，又兀自脱掉鞋袜，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裹紧被褥。

从头至尾她都没回头看漪慕言一眼，她不敢看。她怕回头看到漪慕言愤怒的眼神，又怕漪慕言面上没有丝毫波澜，丝毫不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人就是这样，患得患失，对于任何人，任何东西，包括不是自己的，自己却想要的，都是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漪西洲都感觉自己在被窝里沉闷的喘不过气，她听到门被推开，随后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漪慕言，走了。一句话都没说，便走了。

漪西洲从被窝探出头去，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也跟着空了许多。

除夕那天，各府人流攒动，那些想要攀高枝的官员，便会瞅着除夕好兆头，惦着礼品拜访达官贵人。圣女宫过年是最忙的，天不明起来煮好饺子吃光光，各自说了几句吉祥话，便分开去了不同地方，督察各地官员，探得情报。她们一去有时候便是永别，所以除夕那天的饺子成了难得聚在一块儿话家常的事。

这一天，晴空万里，蓝天白云，艳阳高照。那些堆积多日的冰雪到了晌午骤然化开不少，成了水从高处低落下来。

漪西洲在屋里看着雪辞递来的册子，里面记录了圣女宫的人各自分散的地方，以及他们的真实身份和家庭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