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凉川这般境地，又想到柳清浅那个贱人就是故意装柔弱，动不动就哭，害的整个玄府都觉得自己欺负她，说自己仗势欺人什么的。事实上呢，她什么都没做的好吧，都是柳清浅刻意找她说话，说着说着就哭了。她又不会撒娇装柔弱，只能强着说自己没错，奈何没人信她啊，都是信柳清浅那人鬼话。

真是个贱人！

玄灵儿越想越气，说道：“你要走我也要跟着。”

凉川动作一顿，不解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大哥或许这两日就会来找你，若是找不到你了，定会着急坏的。”

着急她？她才不信嘞！说不定还会带着柳清浅一起来古镇。

一想到要与柳清浅见面，她便恶心的想吐，那种娇柔做作的女人，她大哥怎么会瞎了眼看上。

“反正我要跟着你，你看着办吧。”

凉川无语，什么叫她看着办，就算看着办，这丫头也不会听她的话呀，真是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左右玄灵儿也没什么坏心，为人耿直率真，倒是与自己挺投缘。

思来想去，凉川道：“那你便帮我个忙。”

“什么忙？”

玄灵儿来到古家门外，盯着这一排瓦房中唯一一间还算气派的屋子，啧啧两声，眼里藏不住的都是嫌弃。

“凉川这性子的，怎么在这里生活几年的。”

她敲了门，很快门便被人打开了。

古天在看到玄灵儿的那一刻，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你找谁？”

玄灵儿看到眼前这个模样普通，个子高高瘦瘦的男人，两手捂住脸，她都替凉川丢人。

好歹长了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怎么就看中这种普通到渣渣，掉在沙土里都找不出的男人来。

她是不是眼光有问题？

玄灵儿一脸的假笑：“大哥，我是来替凉川姐姐传话的，她让你去一趟西街小桥那里。”

古天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在门口踌躇片刻，最终还是回房拿了合离书，跟着玄灵儿去了西街小桥。

那里是古天和凉川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媒婆的安排总是那么刻意而又尴尬，他远远的看到拱桥上有一妙龄女子负手而立，对着水中偶尔的小舟笑得一脸明媚朝阳的样子。他没告诉过，承认过，其实那天他就对凉川动了心。

如今凉川依旧在拱桥上站着，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和凉川见面的时候。可是，到底是不一样了。景依旧，人却不一样了，凉川不爱笑了。

玄灵儿不管他怎样，晓得今日这事自己办成了，知趣的悄悄走了。

凉川约在这里见面属实有些迫不得已，古镇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到哪里都会受人非议，被人戳着脊梁骨。这座拱桥在古镇西面，边界处了，轻易不来人，她才会选在这处见面。

她从桥中望着一步步走来的古天，面上无悲无喜，只剩淡然。

“你来了。”

古天“嗯”了声，在她一边停下。

凉川以为古天对自己无情，本应该好舍弃才是，那日他死活不同意合离，她还以为古天不舍得自己。如今看到古天一脸淡漠，想来是想开了，毕竟丢人的不是他，他挣得钱自己又不要，左右他没损失什么，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合离书拿来了吗？”她伸出一只手。

古天低眸盯着面前这双洁白如玉的手指，须臾，他道：“凉川，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凉川点点头，将手收回来。

古天抿着唇，许久都没说话。

他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甚至没对女人说过甜言蜜语。像黄莺那种，拿钱就能寻乐的女人，都是别的女人哄着他。如今，有些话，他憋了很多，从前觉得没必要，现在好像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凉川见他许久都没说话，也不急，两只手扶着拱桥架，垂头看河里一群一群游过的野鸭子。

古天张了张嘴，两只拳头攥的死死地，他开口道：“从前我觉得你心里有我的，不然也不会答应嫁给我。我知道的，你当时心情低落，家中……不顺心，与我总有一些将就。可是，开始我明明能感觉的出来你爱我，为什么现在没了呢？”

这是困扰他许久的疑问，每当自己从外地回来，他都能感受到凉川看他的眼神淡一些。他只是以为凉川与他赌气，只要自己陪她几天，就什么事都没了。这年，却是与往常不一样了。

凉川惊与古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相处的几年里虽然时间不多，但古天对她一直冷冷淡淡的，哪里会注意到自己爱不爱他。

“既然你问了，那我便好好给你说，或许你听了可能心里不舒服。”凉川淡淡的：“因为我的忍耐到达极限，对于周遭的一切我已经不想忍耐了，总是退让将就，我已经变得不像是我自己了。你知道的，我性子沉闷，不爱说话，所以做不了你娘钟爱的能说会道的儿媳，亦无法真正融入你的家庭。至于我和你……开始那年，我心里的确有你，拿你当做我一辈子的依靠来看待。”

她看了看古天：“可你心里没我，对我总是冷漠，甚至不愿碰我。在你心里，随便一个人都比我有份量的多。而我，可有可无。”

那些伤感的回忆已经过去很多了，如今重新提起，即便心中放下，仍旧有些难受。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的。”古天神色异常激动，他要抱住凉川，却被凉川猛的避开了。

凉川淡道，“古天，请自重。”眸中更是疏离。

古天眼眶发酸，仿佛有一肚子委屈想说，可他看着看他如同看陌生人一样的凉川，他又有什么委屈呢。

他一手捂住两眼，笑了两声，闷闷的又凄凉，让人分不清不知是哭还是笑。

“我爱你，我爱你凉川，我其实一直都爱你。”古天半蹲在地上，束起的墨发将他五官棱角渡了一层浓墨清晰。

“是我觉得配不上你，是我觉得你不爱我，其实一直自卑的人是我，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