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座山
作者:天凉夜行路 | 分类:武侠 | 字数:211.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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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回 鸡汤有毒
金兑城,这段时日来风平浪静,无甚大事儿。
但,暗中却有小事儿发生。
一篇唤作,命运之赋的鸡汤贴,在金兑城小修之间悄然流转。
城南小院,些许儒家浩然气随身的三子,渡过了死饿之期,如今体内气血勉强达到平衡,饮食得以控制,松了口气,照那个吃饭,攒的那点儿本钱数月便见底了。
近日来,出门卖画的三子。
无意看见有人在传一赋,唤作命运。
便随手接了一份,此时夜将至,吃过晚饭的三子,坐于高书案之后,借得烛光,正在看赋。
开篇一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三子眉头一挑,感觉此赋应当不差,便继续通读于下。
通读之后,三子喜悦之色溢于颜表。
体内,真龙之气自行运转。
不断向头顶天灵穴冲去。
感觉好似打了鸡血,心中翻涌不停。
但,入睡之后。
体内真龙之气,却开始乱散。
一阵阵的黄色光芒,夹杂一丝青光在三子身上映现。
感觉难受异常的三子强心止念,昏睡之间看见十字街头的道人。
道人,一身黑袍金边镶嵌。头顶道冠,微笑的看着三子,开口道。
“鸡汤有毒。”
刹那,转醒的三子,身上汗出。
起身,重新坐于高案之后,眼中皆是怀疑之色的重新打量着这命运赋。
一个明事理的人,脑中会同时容纳二种不同的观点。
为何,道人会言此赋有毒?
三子,便重新细细看过。
再次通读之后,三子脸上怀疑之色更重,翻开了儒家经典,继续通读。
发现了其中暗藏的玄机。
眉头一挑的三子,直接将鸡汤贴,用烛火燃尽。
体内行气的方式,完全不同。
读,鸡汤贴。
体内真气欲强上督脉,并不温顺。
读,礼运大同篇。
体内真气归于身前膻中穴,身心舒畅。
躺在炕上的三子,脸上露出笑容,已然明悟此赋并非出自大人之言,乃是出自小人之手。
次日,上街卖画的三子。
看见不少的行人正拿着鸡汤贴观读,虽欲开口提醒,但骇于人数巨大,怕挨揍,便不言,叹息一声。
摆下画卷的三子,听起旁人讲这鸡汤贴。
充耳不闻。
拒北徐家,用时近月的徐天宝、徐三、徐白易终于还是赶到了金兑城内。
收到徐天宝消息的武进和徐东升早早便等上了城头,等待徐天宝一行人的到来。
城墙之上,远远看见来人的武进。
话都未讲,便已闪身出去。
顷刻之间,便冲至徐天宝面前,满脸笑容的,将徐天宝抱住,开口道。
“宝哥,哈哈哈。”
徐天宝微胖的身材,较低的修为,被武进抱住之后,听到声音才发现是自家兄弟,赶紧开口道。
“撒手,撒手,你想吓死你宝哥儿,是不是?”
突然反应过来的武进,赶紧撒手。
一行人,边说边笑的踏入金兑城内。
此时,路边儿的小修有的还手中拿着鸡汤贴在读,满脸赤红,似打了鸡血。
徐三眼光一凝,从不知何处取来一贴便开始观读。
至于,叽叽喳喳不停的武进和徐天宝二人说的话,是充耳不闻。
仅仅,看了一次便发觉此赋有问题的徐三,眼神微凝,再看金兑城街道之上的小修都是满脸亢奋,便知,金兑城怕是出了点儿问题。
商队一行人,不停步走。
徐东升在头前带路,数日之前便从随庆手中拿了地契,只待徐天宝一行人的到来。
商队一直在金兑城内前进,路过城南街巷之时。
路边儿闭眼卖画的三子,引起了徐白易和徐三的注意。
满城的小修都拿一鸡汤自灌,此子却如此另类?
闭目待人买画的三子,心中念起。
“今日应该会有人买画。”
徐白易和徐三探知到了心念,二人退出商队,便行至画摊之前,随意捡了一幅画,出声询问价钱。
三子看有客上门儿,便开口应价。
盯着画看了半天的徐三,打量了三子,开口问道。
“此城是怎回事儿,为何我等行至何处都见有小修手中拿了一命运赋在读?”
三子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
“此赋不知从何而来,但是此赋有问题。”
三子开口,徐三和徐白易眼中同时流露出一丝惊色,开始打量面前卖画之人。
一身洗的发白的朴衣,书生模样,身体庞大的真元在卧。
徐三脸上带笑,开口问道。
“我等刚来此城,欲做些事情,小兄弟有没有意思一起?”
三子眼中露出惊色,没有拒绝也未答应,打算回去卜卦之后再作定夺。
徐三探知到三子善卜,向徐白易使了一个颜色。
徐白易心领神会,买下画,取了一白纸,写上地址,开口道。
“拒北徐家,居金兑城城南德富街。”
三子接过白纸,看到拒北徐家,脸上全是惊色,开口问道。
“两位是?”
“徐白易、徐三。”
三子点了点头,收了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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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兑城中龙之处,崖枝书院内,董墨正襟危坐于庭下书案之后,旁边儿水壶在烧,书案旁一茶椅在放,数个茶杯。
低头正在看,近来金兑城内流传甚广的命运赋。
鼻息渐粗的董墨,聚精会神于此。
不久,周修洁便坐到了董墨对面。
周修洁盯着董墨,眼中有了丝丝疑惑,开口问道。
“此赋可有问题?”
废话,有没有问题。
周修洁自然知道,但还是出声来问。
董墨点了点头。
周修洁眉头一挑,便开口问道。
“什么问题?”
董墨低头看赋,没有抬头,开口说道。
“此赋并非出自贤之手,贾借先贤之名。”
周修洁再问。
“问题在哪?”
董墨道。
“此赋看似大举先贤于赋中,但只讲成贵,言时、运、命,却不言道,道歪也。”
周修洁问道。
“那此赋应该是出自何人之手?”
董墨道。
“不似道、儒之家的手笔,更似小人之言。”
周修洁问。
“怎讲?”
董墨摇了摇头道。
“此赋看似蕴含了天、地、人三才之汇,却无一句自己之言,都是贾借二家先贤之言,揉捏而作,这般作赋,看似高开,实则徒有其表,华而不实。”
周修洁道。
“细处。”
董墨道。
“上有范,道儒同身,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其心在民,非个人之志,其节气高也。”
“亦有欧阳,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则寓之酒也。其意虽退,却自得其乐,意洒脱也。”
“更有圣者,故天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劳其筋,饿其体,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其意在育人,并非名利,固得义也。”
“此三者,都乃先贤之作,每作皆只论一事儿。”
周修洁脸上挂上笑容,开口道。
“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其斯人、是人两个版本亦当何解?”
董墨站起身来,想起那黑袍道人,脸上瞬间闪过了点儿恼怨之色,但还是开口道。
“无论各法各门,都是引人渡河。在其神,不在其形也。”
“文字书写,乃是形也,无论是斯如何,其神未变也。”
周修洁点了点头,打趣董墨道。
“子莫,为何心生厌恶?”
董墨叹息道。
“余攀上一山,发现山头站有一人。于是再换一山,亦发觉山头还有一人。远看那人似人,近看那人却好像不似人。”
周修洁掩嘴轻笑,董墨那一丝恼怨之色悄然消失。
董墨继续道。
“此赋虽小有其道,却不明也,非正乃邪也,不差应是妖族书下,蛊世人之作。”
周修洁问。
“该如何去解?”
董墨道。
“此命运赋,乃是扬气之道,读敛气之道,其赋便无作用。”
周修洁言。
“怎么讲?”
“礼运篇自解。”
站定背手的董墨,很清楚,金兑城这一波危机若是那人还在,此赋根本不会流传出来。
待那人走后,将权柄转交董墨手上,董墨脸上挂上一丝无奈,开口骂道。
“苟易。”
虽然骂人,但感觉更多是在骂自己。
拒北城城南德富街,入驻的徐家,手下手动作飞快,不时许,便将携带的锻器阁、藏材阁,摆放到适当位置。
入夜,武进、徐东升在陪之下,徐家一大票人在院中摆下桌椅,准备起宴。
此事无关紧要,不在话下。
次日,书院明印一文,流传至金兑城各处。
幡然醒悟的小修,才明其咎,未能在金兑城引起风波的鸡汤贴,数日功夫便烟消云散。
起早的三子,手中拿了一龟壳,眼睛盯着书桌之上的白色纸条,慢慢举起手臂,开始摇卦。
铜钱在龟壳之内,碰撞不断,约莫摇了七、八数之后。
三子将铜线成一排倒出。
得卦天火同人之卦。
眼睛一亮的三子,查了卦词,点了点头。
吃过了早饭,未提书箱,向着金兑城城南德富街而去。
夜日宴客之后,徐三则是安排人在金兑城各个告栏处,贴了告示。
招人,能者善用,力者善工,巧者善劳。
这一日,金兑城无数的小修看见了招工的消息。
看着简单的数字,便不愿再看,待看到拒北徐家落款。
无数的小修脸带喜色,朝着金兑城城南德富街而去。
书院,将鸡汤贴风波压下的董墨,又独自一人坐于庭下喝茶。
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如果所读之书,是逼气上行之道,或者逼气下行之道,那么这本儿书或多或少都存在点儿问题。
君子藏器于身,适时而动。
城南小院天已亮。
三子,敲响了徐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