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灭杀。她好像受伤了，如果能够不和她打的话，可不可以……”陆米静静看着，握紧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那里是他一家人的照片，同样，其中也有着他的姐姐，现在的灭杀。

“但愿如此。”罗宁点了点头。

“……”灭杀向着周围扫视而去，似乎是没有觉察到路旁，匍匐在黑暗之中的两个人影。

就这样，就这样走过去，我们就……

阎汪静静等候着，紧盯着灭杀。

哒哒哒——

而很快，向着这边突袭而来的支援部队，出现在了不远处。

“友军——！”

阎汪一震。

灭杀迅速躲藏到一旁，山坡下，其余一众灰面感染者们也是各自寻找能够躲藏的地方，进行反击。但周围过于空旷，唯一能够躲藏的，也就那一个小小的山坡下了。

砰——咚隆！

几名隐藏在山坡的灰面具感染者似乎是朝着路上扔了些什么，烟雾逐渐漂浮起来。

那是——烟雾弹。

阎汪皱了皱眉。

或许，可以趁着这个烟雾……

“幽灵，趁着烟雾阻拦了感染者的视线，我们从这边的路旁绕过去，和友军汇合。”

“收到。”幽灵点了点头。

慢慢绕到了烟雾附近，就连在后头负责狙击的鬼影一行人，也逐渐从山上下来，准备借着烟雾的阻拦来与友军汇合。

……

但——

嗖——疾速的破风之声。

“找到你了……陆米……”灭杀望了一眼公路另外一边，正在向这边眺望而来的陆米，随即盯向阎汪。

她早就发现了阎汪，那一个防毒面具，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当然也就包括了——夜视功能。

她清晰地看见森林中的一切，准确的抛射着榴弹……唯一无法对抗的，就是那个并没有戴夜视镜，但似乎比戴了夜视镜的她看得还要清晰的危险男子。

看过来，陆米……向着这边看过来。

灭杀似乎是在祈祷。

猛然冲出，攻击的目标是对面的领头者，那个身材曲线似乎是个女子的人——

但，灭杀手中却已经没有了那一挺榴弹发射器，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短柄消防斧。借着疾奔的势，紧握着的消防斧向着阎汪砸落。

“队长！！”

“阎姐！！”

“阎姐姐姐！”

一众特战队员看着突然冲出来的灭杀，巨惊。

哒哒哒——

砰！！

轰！！

唰——

“……”灭杀直直站着，倚靠着身前用手抵住自己胸口，半跪在地面上的女子，并没有说话。

或许该说，她已经是几乎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右手即便是没有收到损伤，此时依旧是垂了下去，消防斧也已经脱手落到了地面上。鲜血留下，身体的温度在逐渐消散，灭杀似乎已经……

狙击枪没有打中她，不仅是因为她的行动迅猛，也是在害怕误伤到阎汪。

自动步枪没有扫中她，同样是担心流弹会打伤阎汪。

让灭杀的行动停止的，是一把匕首，一把十分精致且美丽的匕首。但这华丽的外装，却并不代表着这把匕首的实用性差。正相反，这把匕首足够洞穿防弹衣的守护，破开血肉的阻碍，直接刺入心脏。

“……”

阎汪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被防毒面具遮掩住了面容的人影。即便她半跪在地面，面前这个有些娇小的人影也并不比她高出多少。似乎，和陆米的身高差不多，但感觉要高一点点，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

“……”

被防毒面具笼罩的双目，似乎是移开了一些，灭杀的目光放在了半山坡上，挣脱了渡鸦和鬼影阻拦，正在哭喊着，向这边冲来的陆米身上。

没有人会去向他射击，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必须保护的目标。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的，但对感染者来说，则更是如此。

“姐姐！！”

带着哭音，悲哀与伤痛，似乎是逐渐将那个小男孩笼罩的阴霾。

“灭杀！！！”

“支援灭杀！！！”

“把灭杀抢回来！！！”

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感染者们向着阎汪和灭杀两人冲去。

哒哒哒——哒哒——

砰——！

对于这些不知是想要将支援同伴，或者说是想要将同伴的尸体夺回去的感染者而言，唯一会迎接他们的，便是枪林弹雨。

冲在前头的几名感染者直接被击中倒地，更是有些被击杀后，再度“活”了过来的感染者，正在向着同伴发起猛攻。感染者的援护行动在瞬间便被击破，队形彻底被击垮。

“……”

灭杀的头颅低垂，静静看着穿刺过自己胸膛，插在了自己心脏上的匕首，没有再言语。

“姐——姐姐！！！”陆米的全速奔跑非常快，即便是相比起这些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而言，也快出太多了。唯一可以和他比拟的，或许只有刚才突然暴起，冲破烟雾的掩护，直接向阎汪发动猛攻的灭杀了。

阎汪松开了双手，向后退了一点。灭杀摔倒在地，并没有任何的回应。

“对不起！姐姐！我就剩下你这一个亲人了，不要离开我！！！”

似乎是任性的请求，陆米哭喊着。

“抱歉……陆米……”阎汪听到陆米对攻击者的称谓，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这时有些沉默。

“陆米……”似乎是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灭杀透过防毒面具，静静看着陆米，“抱歉……我……不是……称职的……姐姐……”

想要举起右手触碰陆米的面容，但心脏被洞穿的她，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做到这种事情了……或者说，凭借着还未长大的身躯，她现在还活着，已经是多亏了丧尸病毒这个“奇迹”了。

“姐姐，我……”陆米跪在灭杀身旁，握住她的右手，让其能够触碰自己的脸庞。

冷……灭杀的手是冰冷的，而且那令人感觉到不祥的寒意还在加重，再将所有“温暖”吞噬。

“陆米……你……太温柔……了，就像……青蛟……”灭杀已经感受不到手中传来的，陆米脸庞的温暖。

“……”一旁的阎汪静静站着，看着面前着一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曾经的她，有着一个被迫抛弃的妹妹，如果那时候自己坚定的让她留下，或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也就不会……

“队长……该撤了……”鬼影，鹿，以及渡鸦，他们很快便从小坡上的树林移动过来。

阎汪沉默地看着陆米，伸出手想要将其拉回，但却不知该如何说话。

节哀？

该怎么节哀呢……

姐弟之间的感情，完全不亚于姐妹之间的情谊。如果那时候，自己站在了清的那一边，说不定……

“阎姐姐……这个……给你……”陆米从脖子上将自己的吊坠取下，向着阎汪举起，但却并没有抬头。

“陆米……”阎汪不自觉地伸手接过。

“核弹的密码，就在我们的相片背后。”陆米平静地说道，似乎，再也没有过去的那种怯弱之意。更多的，似乎是升起的，一股令人莫明感觉到心悸的寒意……

这种寒意，阎汪曾在面对灭杀时，感受过……但，却比灭杀还要沉重。

阎汪静静看着手中的吊坠，似乎还想要劝说陆米回头。

“阎姐姐，你们先走吧……我要稍微陪一下姐姐，和她……在‘大家’都在的‘未来’，好好聚一聚。”

陆米依旧是没有抬头，他的双目凝视着灭杀。

……

“我明白了，陆米……我们以后，不会再相见了……”

“谢谢你，阎姐姐，让我在绝望中，有最后一丝希望……”

“……”

……

“用这个，终结她的生命吧。”妖狐向着跪在灭杀旁的男孩递过去一把手枪。

“谢……”灭杀最后的话语。

“不用谢，我们是同伴，是相互依靠的存在。”

一阵停顿后。

“在那个世界，替我向青蛟，向大家问好。嗯……说些什么呢……对了，就说我们……很快就会跟过去的。”

“……”

并没有人回答他。

……

男孩摘下了灭杀的面具，最后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无法通过被毁去的面容来认出的姐姐。

“……”

……

砰————

“……”

“灭……灭杀？”紧跟在其后，一众感染者们，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那个……

面容被防毒面具笼罩着的矮小身影。

似乎，她的身高，稍微比以前矮小了那么一丝，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