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婶十分感激，她又不善言辞，只是一个劲地说：“我会好好干的，家里的活都交给我，我力气大，啥都能干。”

江小暖笑了，“不用你全部干，有些活我们自己会干，要是你方便，今天就可以留下来，不过要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你看怎么样？”

“行。”

徐婶也很爽快，梅朵和她说过大城市当保姆的规矩，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

梅朵松了口气，她也希望表姨能留在城里干活，小暖厚道，家境又殷实，肯定不会亏待表姨。

她拉着徐婶一边说话，“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小暖是厚道人，肯定不会亏待你，就是她家老太太有点碎嘴，你也别顶撞，老太太念你就听着，你把活干好就行。”

“我晓得的。”

徐婶老实点头，东家念几句也没啥，她在家还总受婆婆打骂呢，只要不打她，她都不介意的。

服装厂忙的很，梅朵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江小暖带徐婶去她房间，有点不好意思，“没怎么收拾，你还得自己收拾下。”

“够好了，比我在家的房子大。”

徐婶挺受宠若惊的，房间又大又敞亮，被褥也是新的，她活了三十几年，还是头一回盖新被褥，当姑娘时盖的是旧棉被，垫的是稻草，嫁人后也一样，新棉被她都不知道是啥滋味。

“有旧棉被不？我用不着盖新的，旧的就行。”徐婶嗫嚅地要求，心里很不安，她觉得自己啥活都没干，不配盖新棉被。

“棉被是旧的，被面是新缝的，太阳晒过，要是不够暖就说，家里棉被有的是。”江小暖笑道，徐婶的老实有点出乎她意料，也幸亏是来她这了，要是去了其他人家干活，这么老实的性子怕是会受欺负。

徐婶更感激了，她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心里就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干活，得对得起二十块钱，她没着急收拾屋子，先去厨房做中饭，收拾屋子啥时候都行。

“江同志，中饭菜够不？要不要再做？”徐婶小声问。

江小暖哑然失笑，“你叫我小暖就好，我家没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拘束，中饭你别做了，我在饭店订了菜，一会儿送来了一起吃，你把屋子收拾下吧，吃了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下。”

“好。”

徐婶点了点头，便开始收拾起了屋子，她的行李不多，就几件旧衣服。

江小暖见她手脚麻利，更满意了些，只要身体检查没问题，她就留下徐婶。

江老太一直在外面偷窥着，见江小暖出来了，拽着她去了客厅，咬着牙说道：“你傻啊？别人都出十五块，你给二十块，你钱多了烧手？”

烧手还不如给她打金镯子呢。

这句话江老太没敢说，怕被孙女怼，她是真心疼钞票，孙女花钱太大手大脚了，一个月多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一斤肉才六毛多，能买百来斤肉了，孙女也太败家了。

还有——

“别人家一个月顶多休息一天，你给两天干啥？一个月才三十天，你一口气给两天，你是请保姆还是请菩萨啊？我跟你说，别看这姓徐的面相老实，心肯定奸，刚开始都装老实，在观察主人家是啥品性，哼，你这么好说话，出手又大方，人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哄的，以后你看着吧，肯定露出原形！”

江老太又举了个例子，“弄堂口进去第三家，夫妻俩是双职工，请了个远房亲戚照顾孩子，一开始装得多老实，两口子可信任这保姆了，结果孩子养得越来越瘦，后来才知道，给孩子买的营养品，全让这黑心保姆给吃了，她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孩子又黑又瘦，还生病了，你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看着忠厚的，可不一定是忠厚人。”

江小暖点了点头，“没错，像你这样看起来土匪婆一样，其实也没那么坏。”

江老太顺嘴应道：“可不就是，看人不能只看外表，你去把那个徐婶辞了，再找个十五块的，你刚才说啥？我啥时候看起来像土匪婆了？你个死丫头会不会说人话……”

反射弧有点长的江老太，终于反应过来，气得脸都黑了，居然说她是土匪婆，气死她了。

江小暖忍着笑走了，任由老太太在碎碎念，估计能念半小时。

周阿嬷正好进来，听到江老太的骂声，便怼了句：“你这相貌比土匪婆还土匪，以前抢我家租子的土匪，他老婆长得比你秀气多了。”

已经消了点火气的江老太，又被气得怒火冲天，塑料老姐妹开始斗嘴。

“你那尖嘴猴腮一样，是汉奸样，比我好看到哪里去？”

“哼，走出去随便叫个人说，都会说我比你好看，江招娣，要有自知之明，别成天把自个当村花，再说你年轻时也不是村花，我问过你家隔壁的三叔公了，他说你年轻时和现在差不多，五大三粗的，没啥看头。”

周阿嬷不紧不慢地说着，她本来不想戳穿这老太婆的谎言的，可谁让这老太婆说她尖嘴猴腮了，哼，她有仇当场就报了。

“他放屁，老娘年轻时就是村花，他自己才没啥看头，老不死的，嘴上没个把门的，老娘饶不了他！”

江老太的怒火又转移到了三叔公身上，决定过几天就回老家，骂死这臭老头，咋什么都和周老太婆说，还净说大实话，蠢的要死的老东西。

徐婶收拾好了屋子，又开始收拾客厅，拖地擦桌子柜子，像机器人一样，又快又好，没多会儿，乱糟糟的客厅就收拾得整整齐齐，还有院子也打扫干净了，徐婶还闲不住，又去拿了脏衣服，要去院子洗，被江小暖拦住了。

“衣服放洗衣机里洗，用不着手洗，等衣服攒多一点再洗，不着急。”

“那我去搞厨房。”

徐婶放下脏衣服，又不知疲倦地去清洁厨房了，刚才做菜时，她看到灶台有不少油迹。

江小暖没拦住，就看到徐婶像陀螺一样忙碌，不由笑了，这可真是闲不住，太能干活了，江老太看在眼里，倒是挺满意的，别的不说，这干活的劲儿就挺好，甚得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