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以往的意气风发，现在的陆志国看起来狼狈不堪，佝偻着背，头发斑白，脸上布满皱纹，平时保养得还不错的手，现在黑乎乎的，指甲缝里还有污垢，是经常干粗活留下的，洗也洗不掉。

身上穿着的中山装半新不旧，如果是平时，过年回老家时，陆志国夫妇绝对要做新衣的，显然这对狗男女是真的没钱了，处处都透着捉襟见肘。

“别挡路！”

陆寒年冷冷地说了句，护着江小暖就绕了过去。

村长一家子也出来了，看到这对父子之间的冷漠，不由愕然，没想到父子会像陌生人一样，看来陆寒年亲妈的死真的大有问题啊，否则陆寒年这么懂事的孩子，不会对亲爹这样的。

若是没有陆寒年帮忙卖香榧的情分，村长他们看到这样一幕，肯定会以为陆寒年是大不孝，当爹的再有不是，儿子总归要孝顺的，这是华国人的普通共识。

但人性这东西的主观性太强了，陆寒年这段时间和村长一家来往密切，出手又大方，村长一家子对他的印象好的很，现在就觉得肯定是陆志国做错了，反正不可能是陆寒年这个好孩子的错。

“老大，我是你爹！”

陆志国故意提高了声音，他知道村长是最在意父子纲常的。

“你先告诉我，我妈是怎么死的？”陆寒年冷声质问，慑人的眼神，如同冰针一样，扎得陆志国透心凉，眼神不由自主地撇到一边，不敢和他对视。

陆寒年嘲讽道：“我妈怀弟弟的时候，你和万金桂勾搭成奸，这也罢了，可我妈死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你和万金桂在场？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血流干而无动于衷？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什么，我妈的死不是意外，是你们联手害死的！”

“咝……”

村长一家子倒抽了一口冷气，明明今天的天气很好，太阳高照，站门口就能晒到，可他们却只觉得冷，后面仿佛还有阵阵阴风。

难怪陆寒年对亲爹那么冷漠，原来是有弑母之仇啊！

陆志国的心可真够狠的，为了和万金桂在一起，竟狠心害死还怀着他亲生孩子的原配妻子，这心比豺狼还狠毒啊！

“老大，你从哪听来的胡言乱语？你妈是病死的，之所以不告诉你，是不想你伤心，我怎么可能害你妈？我和你妈感情很好的，她死了我是最痛苦的……”

陆志国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睛，想表达他的哀戚，但他心里其实是慌的，老大是怎么知道当年真相的？

分厂的人都不在了，是谁多管闲事告诉老大的？

陆志国分析了阵，又觉得陆寒年可能是在套他的话，其实并不知道真相，他心里定了定，一口咬死不承认。

“别在我面前演戏了，你妈死了你很痛苦？呵……我妈去世后不到半年，你就和万金桂结婚了，这就是你的痛苦？”陆寒年讥讽地看着他，演技确实高明，难怪他妈会被这男人哄得团团转。

村长一家都目露不屑，老婆死了不到半年就再婚，这种深情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他们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陆志国是这么个虚伪小人？

呸！

人渣！

“我……我是想着找个人来照顾你，你那个时候还小，我上班又忙，就……”

陆志国慌张地解释，还是被陆寒年打断了，“万金桂照顾我？我发烧39度她不管，我没饭吃也不管，如果不是有好心人喂我吃饭，我早就饿死了，这就是你找来照顾我的人？”

江小暖心里陡然涌上怒火，这还是陆寒年第一次说起他的童年，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小男孩，生着病却无人问津，衣着还很单薄……

“陆志国你就别狡辩了，你以为你和万金桂做的那些恶事不会有人知道？那个分厂的人确实死的死，走的走了，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婆婆就是被你和万金桂联手害死的，当时我婆婆肚子里还怀着六个月的孩子，那可是你亲儿子，你的心比毒蛇还毒！”

江小暖抢步上前，挡在了陆寒年前面，冲陆志国破口大骂，毫无尊敬之意。

这种人面兽心的畜生，她连看一眼都会憎厌，更不会叫一声公公，否则她如何对得起死不瞑目的婆婆顾清雅？

此时已经有不秒村民围了过来，陆志国夫妇今年回来时的落魄样子，本来就成了全村的大新闻，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背后讨论猜测，现在见陆志国父子居然闹了起来，而且还有个漂亮姑娘在骂人，大家伙自然要过来看好戏的。

正月是农民难得的赋闲时候，老老少少都没事干，没几分钟，村里大半人都过来看热闹了，里三层，外三层，将江小暖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听到江小暖骂的话，村民们都震惊不已，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陆志国真有那么狠心？

“不至于吧？志国为人挺热心的，有事也肯帮忙，怎么会做那种畜生不如的事？”

“我也觉得不可能，寒年的媳妇倒挺漂亮，就是这脾气忒……”

说话的人不住摇头，口气间对江小暖颇有意见，毕竟陆志国是长辈，江小暖一个小辈直呼其名，还那个态度，太大不敬了。

“要是陆志国真的害死了寒年的妈，可真是人面兽心了，也难怪寒年小两口这个样子，弑母大仇呢，换你们还能客客气气的？”

“这无凭无据的，谁知道真假呢，不过陆志国怎么从来不说他以前娶过媳妇的事？今天要不是寒年说出来，我们还不知道寒年不是万金桂的儿子呢！”

“心虚呗，害死了大老婆，他哪有那个脸提？”

这个村民和陆志国有意见，是村里最巴不得陆志国倒霉的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觉得江小暖没有撒谎。

因为陆志国就是那么一个虚伪狠毒的阴险小人，他可是吃过大亏的。

村长皱紧了眉，闹得越来越大了，都扯上人命官司了，弄得不好怕是会惊动公安，他上前劝道：“有话屋里去说，在外面闹像什么样子，去我家坐坐吧，有啥矛盾当面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