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家婆娘还能用啥态度？”褚智强有些不敢看于会平，但还是梗着脖子将话说完。

“对，红沙是你媳『妇』，但……也是我们北乔沟的闺女！”于会平忽地咬重音节，眼神盯着褚智强明显不善，“你们家的事儿我多少也都听过，只是没有孩子这件事你不能就将所有责任都推到红沙头上！”

本在于会平身后的于当归听到这句话后猛然想起来事情的关键，霎时了然，待于会平说完，见褚智强想要辩解，而于会平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于当归向前半步便从于会平身后走了出来。

“生孩子本就是夫妻双方的事！你们二人若都没问题，迟早会有孩子！据我所知，我小姑去曾去医院做过好多次检查，医生给出的结果均是没有问题。而这件事你们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却偏生你自己当做没听见，没看见。呵，那既然我小姑没有问题……”于当归话说至此忽地一顿，不过两秒钟的停滞却瞬间让周围众人有了想象空间，而片刻后，于当归索『性』将众人猜想结果，将褚智强一直试图掩耳盗铃的关键直接抖了出来，“剩下就是你的问题了！”

“哗！”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虽然听不到众人在说什么，但褚智强却显然是被于当归这句话，以及周遭众人的神情给刺激到了。

“你个死丫头！你说谁不行！你丫的说谁不行！”褚智强呲着牙，恶狠狠地盯着站出来的于当归，想要上前却见于当归手里木棍还在，登时又止了脚步。心里愤恨不已，这褚智强便不要脸道：“你特妈问问于红沙，你看我到底行不行！是谁特么每次被干的时候叫得跟要死了似的！是谁每天光着腚等着被老子干！是谁……啊！！！”

褚智强的话还没说完，其嘴巴上便径直挨了一棍，那棍虽然算不得重，但却也将其嘴角打开了花。

“窝……窝！”褚智强惊魂未定，盯着左手背上那抹鲜红差点没吓晕过去，抬头再看对面的于当归，整个人下意识向后连退数步。

“当归！”于当归动作太快，甚至快过了自己，于会平看不到于当归的脸，但却从其后背直观感受出此刻于当归内心那团熊熊燃烧，似足以将人烘烤成干的怒火。

于会平第一次从于当归身上那般明确地感受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不同。

而这不同……有些骇人！

于当归自然听到了于会平拦截的话，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将这一棍子给砸下去。

或许，这一棍子砸下去她可能会后悔，于红沙也可能会埋怨她，会责怪她多管闲事。也或许，身后的那些人会对她从比避如蛇蝎，会认为这于当归是个蛮横粗暴的疯子！

然而，她还是想要砸下去！就是想要砸下去！至于为什么……不要去问她为什么！

这一幕太过惊骇，众人待反应过来后纷纷倒吸冷气，盯着院子正中那个娇弱的背影皆是像被嘴里塞进了两个鸡蛋，张大了嘴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褚智强嘴角的血滴滴答答地流个不停，看起来恐怖至极，而他自己也显然被这一下吓得不轻。连退几步，直到退无可退，褚智强这才敢抬头。

“于……于……嘶！”褚智强倒是想说些给自己撑场面的话，但可惜嘴角伤口太大，一张嘴就疼，右手又不能抬，此时的他俨然就是一个残废。

忽地，就在众人依旧恍惚之际，一道惊呼响彻院内，于红沙像是受了什么莫大刺激般从于成海身边脱离开，飞奔向于当归。

于当归轻轻转头，本是冷淡的眸子在听到这声惊呼，在看到于红沙脸上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后变得更加沉郁，眸底仅存的一点微光，随着于红沙靠近一点点消失殆尽。

她知道，她又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多此一举的事情她貌似做过不止一次……

昂着的头慢慢低下，于当归下意识捏紧了手里“凶器”，不再看于红沙，她准备将自己像前世那般再次封闭起来。

“当归！”一声呼喊夹杂着一道撞击，于当归被于红沙撞得向后踉跄了两步，却又被对方稳稳扶住。

“当归！你没事儿吧？！你没事儿吧？！当归，当归！”

“……”于当归猛然抬头，甚至诧异地盯着一脸焦急的于红沙，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当归，当归！你，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你不要吓小姑！你倒是说句话啊！”于红沙眸底泛起一层雾气，用力摇晃了两下于当归，见其依旧一脸呆滞，登时急了。

“我……”于当归。

“褚智强！当归要是有啥事，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跟你拼到底！”或许连于红沙自己都无法想象，一向在家中如一头老黄牛般整日劳作却一句怨言，一句话都不肯多说的她竟然有一天会说出这番对她来说惊天地泣鬼神的话。

而她此时双眸充血的模样甚至比之前的于当归还要更加骇人，以至于，有那么一个瞬间，褚智强当真以为这于红沙会在下一刻扑过来跟自己玩命！

“窝……窝……艹！”褚智强张不开嘴，我了半天只能咒骂一声结束，整个人不论内心还是神情都暴躁不已。

于当归愣愣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于红沙，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没有看错后，忽地用力抿唇，那双若是再多过哪怕一秒便要彻底黯淡下去的眸子终于再次恢复了亮光，一点点，一点点闪动起来。

“小姑……”于当归喃喃出声，而恰在此时，于成海也走了过来，一把搂住于当归，在其后背用力拍了拍后随即松开，“当归，孩子你……没事儿吧？”

于成海望着于当归的眼睛里尽是焦急，似是生怕自己这孙女因为这件事再次陷入某种不堪回忆，颤抖的双拳攥了松，松了攥，苍老的面容上那一道道皱纹里写满了担忧。

“爷爷，我……没事儿……”胸腔里一股闷气破胸而出，最初的压抑被疏通，于当归再说话时，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