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嬷嬷禀报完桂嬷嬷昨天夜里去梧桐苑一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说？”

顾未音看在眼里，淡淡询问道。

周嬷嬷迟疑颔首：“有件事，老奴也不是很确定……”

“说说看。”

“昨晚老奴跟着桂嬷嬷后面去了梧桐苑，没多会儿看到老爷气汹汹的出来，之后在院墙那边听到一些动静，好像是丫鬟在抱怨什么，听不太清楚，老奴便猜测，梧桐苑好像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平和。”

“无妨，此事我会让满屏去查。”

说着，顾未音给碧池使了个眼色。

后者领会其意，“待会奴婢便去找满屏姑娘。”

待伺候完顾未音梳洗，碧池准备去厨房领早膳，顺道把话传给满屏，这时，周嬷嬷端着水出来，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满屏是谁？”

碧池神秘一笑，只是道：“嬷嬷只要记住，咱们大小姐在这府上看似孤立无援，实则靠山硬着呢。”

说完，丢下一脸茫然的周嬷嬷便走了。

***

满屏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便送来了消息。

“按照满屏查到的，自桂嬷嬷被留在咱们流水轩后，夫人身边的欣兰便意图取而代之，听说昨晚在梧桐苑，欣兰还摆了桂嬷嬷一道。”

“而且听说，昨日欣兰被夫人好生收拾了一番。”

顾未音扯了扯唇角，“这倒是有意思了。”

“让满屏去查查这个欣兰。”

碧池笑道：“大小姐这次可是慢了一步，人家满屏已经查到了。”

“哦？”

顾未音也笑了起来，“说说看。”

“欣兰之前一直是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在入府之前便一直伺候夫人，是夫人陪嫁庄子管事的女儿，她还有个兄弟，现在前院伺候二少爷。”

“你之前伺候过桂嬷嬷，你对这个欣兰怎么看？”

碧池想了想，道：“奴婢在的时候，欣兰并不出挑，和她一起同为二等丫鬟的还有个桃兰，后来桃兰出嫁，欣兰这才开始被重用，桂嬷嬷这个人心狠手辣，欣兰没少在她手上吃排头。”

“这么说，欣兰记恨桂嬷嬷？”

碧池苦笑一声：“凡是在桂嬷嬷手底下的，恐怕没有人会不记恨。”

当年她伺候桂嬷嬷，就没少遭罪，现在身上还有很多地方留了疤，桂嬷嬷的手段没有经历过的人，恐怕难以想象，而经历过的，没有不恨她的。

“奴婢记得，当年桃兰原本并不欢喜那个男人，只是受不了桂嬷嬷的手段，这才匆匆把自己给嫁了，出嫁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顾未音把手上的兵书翻过去一页，“这么说，这个欣兰倒是可以入手。”

“怕是很难，她的父母如今就在夫人陪嫁的庄子上，她的兄弟是二少爷身边的人……”

“得空了，你同灵珑说说此人，她知道怎么做。”

一听这话，碧池便知道大小姐有了主意，当即也不再多说什么，乖巧的应了声是，然后含含糊糊道：“大小姐……”

“还有何事？”

顾未音眼睛放在兵书上，并未发现碧池脸上的恐惧。

久没有得到回应，抬头这才发现了异常。

将书阖上，压在手下，“怎么了？”

“满屏方才还说，昨日傍晚，夫人叫了贾管事过去……”

贾管事？

顾未音眯了眯眼睛，“碧池，你可曾觉得奇怪？”

“大小姐的意思……”

宋氏是当家主母，依着她的手段，必定习惯了凡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人也不例外，而且，账房之地何等重要，能当上账房的管事，必定是她的心腹无疑。

一开始她怀疑，前世宋氏做主保媒，将碧池嫁给贾管事，有拉拢之嫌，可仔细一想，真就这么简单吗？

一个本来就是她心腹的管事，又何来拉拢一说？

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

而且，按照她的了解，以及碧池对过去的叙述，她并不得重用，说白了，并不起眼，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再加上一个本来就是她心腹的贾管事……

宋氏素来自恃身份，怎么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去为两个下人保媒？

“大小姐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不对劲，只是奴婢笨，没有大小姐想的那么深。”碧池挠挠头，憨憨道。

或许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反常，也或许是顾未音的态度，她没有刚才那般的慌神。

“这件事，根本出在贾管事身上。”

就算贾管事看中了碧池，大可直接求娶，又何必走宋氏路子。

顾未音捻了捻书页的边角，“你去不方便，让满屏在前院仔细查查。”

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对。

可没想到，还没等满屏查出个所以然来，翌日宋氏便先来了。

一改先前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时宋氏满脸喜色，一进来便同顾未音道喜。

顾未音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身子微微颤栗的碧池，淡淡道：“婶娘这喜道的侄女糊涂，不知这喜从何来啊？”

“自然是喜事。”宋氏看向碧池，好似没见过似的，将碧池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一脸满意的点头，“还是音儿会养人，这才几日，碧池这丫头着实圆润了不少。”

碧池被看的浑身不自在，往顾未音的身后躲了躲。

顾未音反手一把将她拽出来，笑道：“瞧把你吓得，婶娘不过是多看了你两眼，怎么就把你吓成这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碰到了豺狼虎豹呢。”

宋氏脸上的笑意一顿，嗔怪了声：“音儿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顾未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一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做戏。

宋氏被看的不虞，可想着自己此行的目的，脸上挂起笑容，“你这丫头也不小了吧？”

“这里没外人，婶娘有什么目的大可直接说。”顾未音托着腮，微笑道：“侄女约好了和长兄出门去给婶娘挑选生辰礼，怕是没太多时间听婶娘……废话！”

“你！”

宋氏再也绷不住，“顾未音，你现在还有没有尊卑？我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可记得很清楚，之前有人说我是有娘生没娘教的玩意儿，既然婶娘这么抬举我，我自然不会让您失望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