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于归！”穹婧周身『荡』出一股精纯的灵力，生生震开了四周的士兵。

纪非攻一边打了个手势示意士兵先不要对穹婧动手，一边仍是笑『吟』『吟』的，“是我。为难穹大小姐这般忙人，竟然也还认得区区在下。”

穹婧踩着山壁就要冲上来，哪知纪非攻隔空一点，她便如炮弹一般砸落在地。她抬头去看纪非攻，嘶声怒吼：“苍于归！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如此嚣张么？”纪非攻冷笑一声，“就凭穹氏在我赋灵仪式上滴进阵眼用来污蔑苍氏的那滴血！当初你们出此下策的时候就该料想到会有苍氏为自己正名的那天。如今你们咎由自取，难道还要怪我们不甘心被你们污蔑摆布吗！”

穹婧抬头，艰难地爬起身，冲着她怒吼：“苍于归！你们苍氏自己做了亏心事，是穹氏揭发了你们，到头来你们却倒打穹氏一耙！公孙鸿是当年知情者，他绝不可能骗人！”

纪非攻冷笑：“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谎？”

混战之中，士兵们仿佛有了种特殊的默契一般，具都避开了穹婧。然而纪非攻站得太高，穹婧看上去竟然渺小得让人绝望。

穹婧心中自是慌『乱』，面上仍然嚣张跋扈，“不可能！苍于归，撒谎的是你！”她说着，恼羞成怒地冲上山壁，又借力狠狠一踏，手中长鞭早已被她收回，转而化成一把银光闪烁的战戟。

纪非攻向后掠开身形，任她飞身越上，手中玉笛倏然旋转，“叮”地挡住了劈下的战戟，轻描淡写地像是随手一挥。她看着穹婧狰狞的面孔，忽然轻轻地说：“便是我说谎了，你看看别人信吗？”

穹婧瞪大眼。

自玉笛与战戟相接处，轰然爆发出一阵气流，随着扬起的满天尘土落地，两道身影迅速相交，灵力震『荡』之后又飞快散开。纪非攻手上玉笛逐渐拉长出数十倍的虚影，一击将穹婧打回战场之中。

穹婧一摔，连带着数十个穹氏士兵也一同因为灵力冲击猝不及防的送了命。她想起什么似的红了眼去看纪非攻：“你畜生！穹氏群众无辜，你就算再恨，也不应该拉整个穹氏下水！”

显然这大小姐已经因为愤怒和恐慌而语无伦次了。

纪非攻轻笑一声，低头看她时带了几分怜悯，“且不说我有没有打算对整个穹氏下手……难道你忘了吗，苍氏当年是怎么被你们处理的？”

穹婧脸『色』倏地惨白。

“你即便忘了，难道就听不到一万二天条人命天天在你的耳边哭泣吗？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曾想见过穹劢的心狠手辣，可曾想见过这一万二千人何其无辜，可曾想见过你也猪狗不如！”纪非攻说，“你忘了，那我来提醒你，让你看看曾经的你有多冷血，而穹劢的心肝究竟是红的还是黑的！”

穹婧歇斯底里地喊：“那你现在与你最恨的人没有任何区别！穹劢曾经屠杀苍氏，如今你也要准备屠杀穹氏吗！你和他一模一样，你最应该杀了你自己！”

“屠杀……”纪非攻呢喃，“这个词用得真好。”

穹婧难得对什么事物察觉到了惊恐。

纪非攻低着头，无悲无喜地看着她，淡然得仿佛置身事外，“只可惜，穹婧，这些注定都是你的身后事了。即便我变得和穹劢一模一样，那也是穹劢造的孽，他活该替穹氏，甚至是替苍氏受着。”

穹婧瞪大眼，口鼻之中鲜血喷涌而出。

倒下的一瞬间，她听见纪非攻说：“但我终究还是做不来畜生。不如你到了地府别急着投胎，替我问问你的父亲，当年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造下这等血孽！”

她听着这番话，竟然难得生出一丝解脱的快意。

也挺好，她想。

穹婧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穹氏主将穹婧，殁。

战局逐渐明朗起来。

胜利之后，纪非攻落下，抬头看着被峡谷笼住的一线天空，听见身后副将跑来说：“大人，战局已定，如今正在清点人数。”

纪非攻颔了颔首。

人心啊，就像这天空。权欲，则像是两边的高山。山越高，就越容易被蒙蔽，直到最后只省下这窄窄一线，眼睛在仰望的时候，还兀自以为与从前一般，具是海阔天空。

然而即便有的人发现了此处天空的渺小，想要寻回初心，却必定要辛苦爬山，辛苦登顶。直到死前那一刹那，眼前高山轰然崩塌，才会恍然大悟。

而高山之下，具是枯骨。

罪战败逃离本已经给穹劢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因此当穹婧身亡的消息传到穹府的时候，穹劢竟然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猛然吐了口鲜血。

直至如今，他才察觉到与穹婧之间那点微末的父女亲情。

他本以为那亲情只靠着薄薄的血缘牵着，被现实不断磨损之后摇摇欲坠。但只有当这个人真正在眼前逝去的时候，因着那份血缘，才会爆发出连自己都不知原因的眼泪。

很多时候，人的心思是迟钝的，察觉不到这份心痛。但泪腺却控制不住，源源不断地用泪水冲刷着面颊。

穹劢茫然地抹了把脸，心想还真是稀了奇了，扯出一个笑容的时候，泪水却越来越汹涌了。

他的泪腺这么发达吗？

穹劢自嘲般地想。

要说难过，当然是难过。他无非是希望将家主之位传给自己的亲女而非过继，即便只是个家主之位而非家主实权。这已经成为他毕生执念，甚至是病态的。

但是自穹婧负气戍关，就已经注定了这个愿望只能是愿望。

直到如今穹婧身陨的消息传来，也不过是让他的希望落空罢了，谈不上失望。

如今还剩一个公孙鸿。

穹劢想着，看着底下那群缩头缩脑的乌合之众。

不……只剩一个公孙鸿了。

从前他最忌惮的人，如今成为了获胜唯一的希望。

何其讽刺。

“绝不可能，”穹劢说，“这辈子，我绝不可能把我得来的一切拱手让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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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暂时不要买了！渣作者今天因为种种原因只码了一章，但是为了混全勤一天要四千字qaq所以下一章放之前放过的章节，明天替换掉。暂时别买了。）

（另外，这些字数不算钱，因为是按千字算的，没到3000就不会多收钱，明天我删掉就是了，怕你们看不见放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