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闯大旗下。

李双喜、叶云林、田见秀等人聚集。

李双喜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眼神中充斥着些许不安。

战局如此，实在难以让人放心。

他是李自成的义子，昔日是孩子军的管队，现在是李自成的亲兵队长。

手底下领着的是，是李自成身边的护卫武力。

他出现在这里，是李自成的安排，是因为李自成本人不在，故此要留下一个足够分量的人，让下面人看到李自成的决心。

一个斥候来到李双喜的身边耳语。

片刻后，李双喜再对田见秀、叶云林等人道：“顺王已从后军离开，不用担心。”

众人点头。

随即，声音出现。

“情况越来越乱了，我们也撤吧。”

“大旗不能乱动，前面的士卒会因为帅旗变化而乱军心的。”

“那我们总要走吧，如今战败已成必然，谢应龙的火炮能给我们带来机会，不可能把明军打回去。”

“战败已成必然？”

人群中，冷笑声出现：“我会把你这句话回禀给顺王的。”

说话者被这句话一呛，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田见秀在队伍里有自己的威望，他看向李双喜：“该走了。”

对此，李双喜表示赞同。

众人当即上马，丢弃看台与部分临时建筑，在亲兵的簇拥下朝着远处而去。

田见秀不经意间朝着一头看去，却发现有一大队明军骑兵正朝着他们而来。

这些个骑兵对于寻常士卒并不在乎，全速行军的目的就在他们身上。

田见秀当即意识到他们是被明军将领盯上。

李双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让部分人先行离开，自己则统领着李自成亲兵队与明军交手。

这队明军自然是江越派来的。

双方的厮杀在片刻后出现，李自成的一众亲兵十分凶猛，给江越麾下士卒带来极大麻烦。

人群中，钱大牛却是一点也不在乎这些混乱与顽强抵抗。

李自成的亲兵疯，他就比这些家伙更疯。

鲜血洒在他的脸上。手上的大刀早早沾满鲜血，但他并不在乎。

直到钱大牛在人群中看到了田见秀。

一瞬间，他愣神了。

他当然知道田见秀。

当初在宝丰李自成山下围困，田见秀就曾经上山招降过江越。

那个时候，他就陪伴在江越身边。

他知道，就是这个家伙，让他们在宝丰山上死伤惨重。

也知道，罗涛就是这个家伙杀的。

这是血债。

看到田见秀，钱大牛十分激动，他不再搭理身边的李闯亲兵，而是带着手下一众人全力朝着面前田见秀而去。

他奔着田见秀去，田见秀也看到了这个壮实如牛的疯子。

越来越多的亲兵围在田见秀身边，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

钱大牛面对如此保护不管不顾，拼命杀敌。

他满身鲜血的来到了田见秀面前，健硕的脸颊上写满疯狂。

钱大牛双眼通红，宛如人间恶魔。

“杀我西安营的人！杀我西安营的人！江哥说过的，要你血债血偿！”

“今天这个债，我来收！”

哪怕是田见秀这般的“佛爷”，面对这样情况，也不由得心中一颤。

他抽刀朝着钱大牛劈去，却终于还是拿不下这头蛮牛。

田见秀的脑袋被钱大牛砍下，再被钱大牛系在自己的腰间。

他的脑袋在力的作用下不断摇晃，鲜血朝着四周溅射去。

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表情是平静。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或许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看透了死亡，又或许是他想到了一些什么。

也有可能在罗涛等人狂笑，嘲讽他们不懂理想的时候，田见秀的灵魂就已经开始腐烂。

这谁说的清楚呢？

随着大局的崩败，越来越多闯军士卒开始溃逃，李双喜终于明白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一众亲兵将他包围，他策马而逃。

李双喜这一走，径直将其他人暴露在明军面前。

死的死，抓的抓。

大军朝着前方追击。

这一次突袭，杀死田见秀，俘虏李自成麾下谋士叶云林，将李自成亲兵队伍打残。

另一边，一众明军斩杀李自成麾下果毅将军谢君友，斩杀闯军不计其数。

李闯大军溃逃，败退襄城一带。

官军追杀数十里，李闯余军多次阻扰，最终秦军力竭只得放弃，孙传庭含恨。

…………

是夜。

孙传庭召集一众将官商议。

商议的问题其中在一个关键点上。

粮食。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大军抵达洛阳时，就有包括江越在内的许多人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

当时秦军内部还就要不要在洛阳重建城池，恢复生产一事而起过些许争执。

彼时的江越就已经看到，他们所经过的大片区域没有人烟，得不到就地的补充，所有军粮都得从后方运送。

这么漫长的运粮线路，不出问题还能勉强维持，一旦有个什么麻烦，对于大军的影响极大。

秦军十万人的吃吃喝喝，日常供给，可不是小数字。

孙传庭开口道：“近些日子后方大雨倾盆，道路一片泥泞，粮车运送艰难，无法按时到达。”

开口就不是好消息。

一众人脸色都难看。

孙传庭道：“不至于如此，粮食并不是没了，只不过是运送前后问题。”

“军内一直有储备粮与临时用度，不会到支撑不了的地步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将士们看不到军粮出入与补充，可能会心生顾虑，需要你们多多安抚。”

人群中，一声音道：“督师，粮道不稳，不如我们先行后退，以洛阳为根基，稳定潼关到洛阳的粮线。”

“此战大胜，已斩杀李闯麾下多名将领，我们奏报朝廷，想来朝堂诸公与陛下也会理解我们的苦衷，现在的我们担不起风险。”

不时有人深以为然。

距离也是粮食运输的一大问题。

随着秦军主力深入河南，从山西、潼关等地出来的军粮势必面临着越来越复杂的地形与更远的运输距离。

在这个运输损耗极大的时代，这样的行为对于粮草本身就有不小的消耗。

继续深入下去，只会使得粮草运输越来越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