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原因很简单。

火炮火枪造成如此之大的伤亡，原本支撑这些流贼的是就是一旦双方距离接近，他们就能轻松解决手持火铳而无利刃明军士卒。

结果在这见到曙光的最后一刻，明军中蹿出如此之多的精锐。

流寇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坏。

江越亲自披甲，跟随士卒追杀。

骑兵蓄势待发，赫然出动，几十骑在平日里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溃败的战场上，倒是完全可以称得上收割。

用马枪挑起一个流贼，尖刃刺进对方身体，血液喷出。

江越把他丢到地上，马蹄踩踏而过，很快便没了生机。

江越没有在流贼的队伍中看到为首的将领，他倒不能确定是没来还是死在了乱军中。

现在这一切混乱，西安营虽然还能保持阵型，那也只能进行杀戮，想在这个时候打听消息未免是有些异想天开。

钱大牛从远处策马而来，周围已经没有几个流贼的身影，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抵达江越身边后，他摇头道：“千总！他们没帅旗！也没什么可以充作身份的东西。”

“正常，”江越呼出一口气，摆摆手：“出来夜袭的哪有带旗子的道理。”

“更何况这一次对方至少千余人，很可能是贼首带队，就算我们有帅旗，没有他们贼首那张脸，怕是也进不了蓝田关口。”

扮流贼，诈开蓝田关口，是江越之前就有的想法。

只可惜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允许他们弄这么些路数。

流贼也不是真笨人，真正意义上的蠢货也活不到现在。

没有犹豫，钱大牛继续道：“千总，我们没多少火药了。”

“在高将军大营的时候，我不是命令你们补充过吗？”

“是补充过，”一晚上的战斗让钱大牛口渴的厉害，嗓子直发疼：“方才交战，遍地火光，差点就要点着火药。”

“火炮队的兄弟把那一部分的火药散在了地上，怕他们引燃，用沙子埋了起来。”

呼出一口气，江越的心跳的很快，这是战场带给他的后遗症。

战事瞬息万变，轮不得他再犹豫和考虑自己的紧张。

“还能打几轮。”

“炮队的弟兄说三轮不是问题。”

“不能拖，”江越当机立断：“蓝田关口中的流贼一旦发现这边的问题，很可能抽身离开。”

“届时他们无论是直扑高将军营地，还是和我们打伏击在日后埋伏我们，都是一大问题。”

“现在要做的事情，尽可能早的解决！命令集合，直奔蓝田关口！”

关口内的流贼是有限的，高杰说过，也就两千之余。

这一次流贼们至少损失一千多号人，哪怕江越这边火药不足，发挥不了太多优势，拖着总没问题。

让这些流贼不能动，无论是高杰那边先有了结果，还是火药得到补充，总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

蓝田关口。

火炮、火枪的声音确实瞩目，两地纵使相隔甚远，蓝田关口上的一众流贼依旧能清晰听到那边的交手声。

当然，也仅仅是听到了。

现在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结果，这群流贼倒也是怎么也得不到一个答案。

主堡内，流贼争论不断。

一众大汉相聚一堂，气氛并不和谐。

“二哥这是胜了还是败了，一直没有个消息真是着急。”

“没消息就等着！难不成你着急就顶用了？”

“二哥带一千五百人夜袭他一千官兵，这还有输的道理？”

“可官兵开炮了，还有这么多枪响，他们应该是反应过来了。”

此话一出，场上安静片刻。

又是一会，才有人继续道。

“我等只需要守好关口即可，其他事情不用我们担心。”

“只望是如此吧。”

“哼，要我说倒也不必杞人忧天，就算是他孙传庭来又如何，他莫不是真以为如今还是三年前？！”

最后一句话音刚刚落下，门外，传令兵的声音便响起。

“诸位将军！有兄弟在关口下喊门，说咱们败了！”

一众人脸色一沉，并没有说太多话，当即朝着门外走去。

走上关口城墙，便看到下面确实有数人，手里已经没有武器，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大喊着放他们进城。

“诸位将军，放我们进城，二元帅败了！”

“官兵太凶险，我等不是对手。”

“将军快开城门，明兵就在后面！”

“…………”

类似的声音接二连三，不远处好像还有更多人朝着这边而来。

这一众将领中的其中一个当即拿出弓箭朝着下方射去。

箭射的很准，一个跪地不起的流贼当即被射中脑门，满脸疑惑，在片刻后栽倒在地。

他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将军要射向自己。

随着此人一声令下，城墙上一众流贼纷纷射箭，想喊开城门的几个流贼当即身死。

远处那些原本想要进入关口的流贼好像明白些什么，很快散去。

蓝田关口前再没有一个身影。

射箭之流贼露出满意的表情，再道：“这些人都是明军的探子，想要诈开城门。”

“二元帅率一众兄弟出手，必然不会失败，我等只要守好关口即可！”

周围人纷纷点头，对杀死那城门几个流贼的事情视若无睹，仿佛如此才是正常的。

他们心里明白，那些人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但事已至此，真的假的早已不重要。

一众流贼将领没有休息，他们死死盯着远处，试图看透黑暗之后究竟是什么。

答案很快出现。

宛如天际线一般的队伍出现，火红的旗帜在火把的光亮中呈现出自己的霸气。

明军中最前方的骑兵高头大马，身后一辆辆由板车牵引的火炮虽然沉寂在黑暗中，但依旧给蓝田关口内一众流贼带来压力。

几个流贼将领内心虽然无比紧张，但语气仍然强烈克制恐惧。

“他们的人好像少了相当一部分。”

“嗯，我们两边应该差不多？他们有炮我们也有炮，我等也有一战之力的。”

“这才正常，二哥夜袭，他们必然受重创，我现在只想知道二哥在哪。”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