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的京城，今夜却落下了光芒。

那是一种无边的寂静，明明是人满为患的大城，却是无边的冷清，不见人烟，倒是满城弥漫的血腥味反而增添了一些人间烟火气息。

黑夜渐退，晨光渐至。

城中的街道与檐瓦，都被大雨冲刷，好生洁净。

昨夜风从北方来，城南安静。

皇城南面的城墙上覆着浅浅的一层水雾。

看上去就像是一片白色的幕布。

忽然间。

城墙积水里，出现了一只脚印。

这是清晨时分，皇城内很忙，鲜血的味道比任何地方都要浓烈，进进出出的士兵正在搬动着尸体，无数宫女婆子在清洗地面。

所有人都低头沉默着，没有人敢议论一句。

那一袭黑影站在城墙之外，没有任何人多注意一分，黑衣上染了鲜血，浸透鲜红有些耀眼，这是他的鲜血，他任由鲜血流着，不过，这时候，已经没有多少了，该流的都差不多了。

面色苍白如纸，怀里抱着一柄闪亮的剑，古朴典雅。

他在感叹，虽然来晚了，但总算是来得及。

在长安城外被困了一夜，他已经做好了血洗皇城为李青雀送行的准备，不过还好，李青雀没死。

不过，皇城一夜的结果，也让他惊异，这是唯一一次，他开启了反派技能之后出现的震惊这种情绪。

“李青凰，呵呵，有意思，有意思，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黑衣慕飞卿的微笑中，从来都只有对天下的蔑视，从来都只有最至高无上的骄傲。

但，今天，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惊喜，多了一缕好奇，也多了一点期待。

李青雀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他有时间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他对李青凰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体内的血液在沸腾，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这个当世女帝了。

静静地站在城外护城河桥上约摸一刻钟时，皇城门口出现了一道身影，

一头乌黑的秀发自然披散在胸前与背后，身着雪白色长裙，浑身被混沌雾霭笼罩，修长的躯体寂静不动。

慕飞卿嘴角勾起一缕笑容，慢慢走了过去，静静地打量着李青凰。

他与李青凰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的李青凰，除了漂亮之外，就是性格泼辣，可今日再见，婀娜傲人的仙姿，肌肤莹白，如羊脂玉雕琢而成，风华绝代，气质超尘！

慕飞卿点评道：“如果你穿的是龙袍，当绝代万古！”

李青凰注视着慕飞卿，说道：“当日见你，便觉得你绝代风华，如今见你，似乎绝代风华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你身上有着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

“飞卿公子，在无数个夜里，你都让我魂牵梦萦，终于又见到了你，本以为此次见你，我是以一个绝对高度的身份，能够让我俯视你了，可到了这个山巅时，才发现，你依旧是那么绝世而独立！”

天空仿佛下了雪一般，唯美而又寂静。

慕飞卿静静地看着李青凰，说道：“然后呢？”

李青凰轻轻伸出手，抚摸慕飞卿得脸颊，眼神如新月生晕，肤色如花树堆雪，气息环姿艳逸，举手抬足仪静体闲、柔情绰态。

“我，喜欢你！”

丝毫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盛气凌人居高临下，更没有丝毫委婉，简约明了。

“再然后。”慕飞卿也干脆道。

李青凰往前一步，距离慕飞卿更近一步，说道：“你娶我，我封你为并肩王，你我共坐龙椅，同治天下，可好？”

慕飞卿轻轻捏住李青凰的下巴，说道：“我喜欢这样的你，真的让人心动，上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女人，是千年前的无双女帝，只可惜，她最后死在了我手上！”

手指婉转，轻柔掠过李青凰的面颊，“不论是你这个当世的无双女帝，还是千年前的无双女帝，论容貌，都不是最美，但你们都是最吸引我的女人，如果杀了你，恐怕我一生都再难遇到了，所以，希望你不要死在我手里！”

李青凰脸上也浮现出了一缕笑容，说道：“你也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人，如果杀了你，我也觉得我再也遇不到了，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死！”

…………

长安城的雨停了又下，

一条长长的巷子里，突兀的出现两个人。

一人抱剑，一人撑伞。

抱剑的是慕飞卿，撑伞的是李青凰。

一个是人间无敌，杀人间绝顶如杀鸡一般，没人知道其实力到底多强，当然，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战过妖族大圣，破过山河社稷图！

一个是无双女帝，合道于天地惊神阵，长安城内无敌，纵然圣人也可镇压，具体有多强，她也不知道，一手镇压供奉阁，一手平定皇城祸乱。

两人似乎在同行，只是伞下女帝轻轻抬手，便有一道沧桑苍凉的气息，从那些砖缝石隙间散发出来，雨滴溅起漩涡覆盖的湖水深处、从亭榭楼台的地基深处缓慢升腾而起。

公子静立，那一座座阁楼陈旧的梁木吱吱作响，青石板碾出积年的灰尘，清冷的天气下，湖泊底涌出的热泉愈发高温。无数珍珠般的气泡汩汩涌出，鱼在沸腾的湖水里拼命逃窜。

千万雨滴落在半空，就化为水雾。

长安城某条长街上，突然下起了大雪，漫天雪花飞舞，不过片刻之间，便积起了厚厚一层雪，轻轻踩在上面，便出现一个深深地脚印。

一男一女再一次同行而来，并肩行走在雪地之上。

远处，有皇城供奉冲了过来，却在刚刚靠近那条长街之时，便身上沾了几片雪花，瞬间，整个人化作一道冰雕。

好在有同行的供奉出手，将之带走，刚跑出三两里，两人都同时口吐鲜血栽倒在地，惊骇的望着雪街。

“呲”

与此同时，女帝的伞出现了一道裂缝。

慕飞卿抱剑轻笑，道：“与我对战，你还敢腾手去救人？”

女帝看了看那破开一个缺口的伞，说道：“希望他们能够长点记性，别来打扰我们同行！”

慕飞卿微笑，

两人快速走过雪街，那漫漫积雪飞雪全都化作一道纠缠的剑意与符意，如同灭世一般斩破天地元气。

观战的那些供奉都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