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龙死了。

他的死状不能说是恐怖。

而是很踏马恐怖。

茅龙身上那些诡异的伤口，令小蜻蜓终身难忘。

她看向燕九。

仿佛再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真的是魔鬼吗？

燕九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

燕九笑了。

虽然燕九不算美，但这一笑，竟然有一派风度。

小蜻蜓初入江湖，也见过一些江湖上的大人物，那些大人物，又有谁有这等风度呢？

与之一比，不过是土鸡之于凤凰。

“我要离开了，你也离开吧。”

燕九说完话，就向外走。

小蜻蜓看着她的背影，鼓起勇气：

“你不灭我口？”

燕九停住脚步：

“想过，不过最后放弃了，你只是个学了功夫的少女，你不是江湖人，没必要杀你。”

小蜻蜓道：

“你不怕我把这些秘密说出去？”

燕九摇摇头：

“我刚才给你喂得药里，有蛊虫，你若想要说出去，立刻毙命。”

小蜻蜓一愣。

燕九继续道：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便是连最亲近的，我都背叛了。但我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如果有两全其美的手段，我不介意使用。”

燕九指了指小蜻蜓的心口位置：

“蛊虫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它在你身体里，能够帮助你今后的武道修炼，可一旦你想要背叛我，它也能瞬间杀死你，希望你记住。”

随后，燕九向前走去。

小蜻蜓努力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终于，来到地面。

只见燕九背后，多出一对钢铁之翼，带着她飞起。

“机关以破，前途自求吧。”

燕九留下一句话，潇洒离去。

而小蜻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口，做出了一个决定。

......

三日后。

郑国洛城，一个少女走入城门。

不远处，一对中年夫妻正在等她。

男的颇为富态，女的略显愁容，他俩两鬓，都有些发白。

两人一见少女，激动不已，女的立刻流出泪水。

“小蜻蜓，你回来。”

女的一把抱住少女，而男的也是在一旁红了眼眶。

“爹娘，我回来了，我不闯荡江湖了，咱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

还是三日后。

紫电宫中，某个小院。

一股绝强的真气突然爆发，将小院内一个房间的门都推开了。

燕九从其中踏出，左眼赤红无比。

她好似被某种东西压着，直不起腰。

但她的表情却不见痛苦，而是凶狠。

“人要压制我，我就杀人，地要压制我，我就灭地，天要压制我，我就毁天。”

燕九口中喊叫，如地狱中爬出来的魔神，竟然要毁天灭地。

原来这血精石中的【苍天之血】，比之以往的要大，融入《万宝图鉴》后，竟然一下子引动无数天地元气，要压制燕九。

而燕九是何等凶狠。

她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魔，是刀光剑影中走出来的鬼魂。

《万宝仙经》赋予她真气。

《都天神煞诀》强化她肉体。

这两门功法不住运转，帮着她对抗天地元气的压制。

另一边，紫电宫深处。

玄鲨真人手中的青色宝剑，不住抖动，好似要挣脱她的控制，飞掠出去。

玄鲨真人面露惊讶神色，一抓宝剑，身型遁出，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

很快，她就来到燕九的小院里。

玄鲨真人首先看到的，是燕九那小小的身躯，被天地真气压制的快要跪在地上。

一瞬间，玄鲨真人生出怜惜心疼的情感。

燕九单手支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不住打摆子，但她就是不肯屈膝。

而这时，玄鲨真人手中的青色宝剑，挣扎的更为厉害，仿佛要跟燕九一起，对抗天地。

玄鲨真人忍不住，想要出手。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响起一声怒吼。

玄鲨真人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李当归冲了过来。

李当归太弱。

他那些许真气，与压制燕九的天地元气相比，如蚂蚁面对洪荒巨兽，不堪一击。

偏偏他自有一股义气，一心一意将燕九当成“异父异母的妹妹”。

只见他挣扎着掏出法宝，乃是一对分水峨眉刺。

随后，他将峨眉刺插入自己心口。

这峨眉刺并不粗，但也有小指粗细，这般插入心口，简直是自取性命。

可李当归根本不管那些，任由血液喷洒。

血液化为一个符篆。

玄鲨真人认得，这应该是法宝自带的一种法术，凝聚心头血，化成符篆，杀伤敌人，十分厉害。

可这也是拼命的招数，一旦用出，必然重伤，甚至身死道消。

一瞬间，李当归在她眼中的形象，发生了改变。

“给我破。”

李当归大吼一声，仿佛激荡起莫名的力量，给天地元气破开一个小口，给燕九争取了时间。

燕九的肉体和真气，在重压之下，同时上了一个台阶。

这时候，燕九猛地站起身子，周身真气一聚，化为一柄刀的形状。

而她也因此受了重伤，七窍流血，颇为狼狈。

燕九不管不顾，双手持刀，盯着天地元气的中心位置。

“开天！”

随着燕九刀罡掠过，天地元气彻底破开。

不，不是破开。

而是崩塌。

随后，一切压力都归于虚无。

燕九和李当归双双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说不出的悲壮豪迈。

玄鲨这人看着这个场景，几乎不能自持。

当年她纵横大海之时，也是如此。

天地又如何，正邪又如何。

便是我有一命在，就要纵横天下。

“两个蠢货。”

玄鲨真人喝骂一句，显出身型，看着地上的两个人。

她拿出两颗丹药，给二人服下。

燕九还好，直接吞入口中。

那李当归拿着丹药，不知道再想什么。

玄鲨真人看着李当归，也不理他，转而看燕九：

“我不管你修炼了什么邪门功法，但我要你记住，不要逆天而行。”

燕九点点头。

刚才对抗天地元气，她已经感受到天道之强大。

可她还是不服。

玄鲨真人也知道，燕九从来都是这样——你跟她说什么，她都乖巧的答应，可心中从来不听。

玄鲨真人无奈。

这时候，她想起另一件事：

“两日后，就是储剑堂的鉴宝会，威道真人也邀请了我，到时候我会为你撑腰。”

燕九摇摇头：

“师父你忘了，我的翅膀很硬，到时候您就看好我如何打脸吧。”

玄鲨真人点点头，架着剑光离开。

而李当归看玄鲨真人离开，突然不知道发什么疯，也不管自己心口还插着峨眉刺，召唤来仙鹤，就要骑上去追。

这时候，燕九拦住了李当归。

“你要去干什么？”

李当归道：

“我要去告诉她，我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