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在这里。”彼得眉头紧锁，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德米安。”

W列车上的事情对彼得而言仍然记忆犹新——正是德米安莫名其妙地出现，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与自己做了个莫名其妙的交易，这才将众人从W列车上解救出来。

对于这样一个神出鬼没、目的不明还掌握着未知能力的家伙，彼得不得不提高警惕。而现在两人正好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前往人生地不熟的大湖，这家伙偏偏挑这个时候出现，不得不令人生疑。

“只是凝视你们的离去而已。”

“别卖关子，你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做，或是话要说。”

德米安叹了口气，面色依旧平静：“……你希望我说些什么。”

“……”

“我只是凝望之人中的一个，默默地看着那炙热的、耀眼的光明本身。无论是谁声称他拥有了那些碎片，都不重要，因为我早已知晓它们的归宿。”

“你在说什么鬼话。”彼得扁了扁嘴。

“一点提醒罢了。追光者们也可能不怀好意地在你前进的路上游荡，认知之外之物也将被你心中溢出的鎏金所吸引——而你的双脚离开了诞生的土地，或是依从那波涛的规律，或是直面自然本身。这注定不是一场平静的旅程。”

“……你是说，大湖中会有人以我为目标行动？”

“如果你愿意这么说，某种程度上，那是对的。”德米安点了点头，“你是否忘记，曾经的教训——离开了脚下的坚实，无依无靠的坚毅也只能漂泊。”

彼得沉默了一下。他想起了被逐出都市之前同首脑的一战。

G奇点让他吃尽了苦头。

恐怕这次去大湖，自己可能也会有同样的遭遇——被抛入水中后，会无从借力。彼得猜测大湖上的战斗会和陆地上的战斗差别巨大。毕竟有落脚点的限制。

但他还是没理解，德米安所说那些会受他吸引的“认知之外之物”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

“再见了，异路的光之子。”德米安微微一笑，“下次见面时，希望你能给我画一只羊。”

“……如果有下次的话。”彼得放弃了细想他的话。

德米安讲的话跟猜谜似的，这谁听得懂啊。所以彼得干脆顺着德米安的话随便说了两句。

“对了，我要绵羊，不要山羊。”

德米安罕见地露出他洁白的牙齿，轻快地笑了一下，没等彼得做出回应，就一转身就消逝在了人群之中。

他的意思大概时让自己保持警惕吧。彼得暗自思忖，旋即和艾什莉一同登船。

……

随着两人的登船，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游艇迅速驶离了码头。

两名舵手轮流掌握，以保证航行安全、航向正确。当一人掌舵时，另一人就坐在一旁休息。可能是成天在海上驾船的缘故，两人话很少，不过还算好搭话。彼得很快跟一名休息的舵手聊了起来。

“先生，您……”

“别，我就一开船的，叫我掌舵的就好。”那名水手一摆手，谢绝了彼得的敬称，“一介布衣粗人罢了，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叫我们就好。”

“额……行。请问两位就是辰星科技聘请的‘引路人’吗？”彼得问道。

“不是，我们只是负责将您二位送到大湖的边界。真正的引路人正在那里等您。”

“边界？”彼得皱起眉头，问了一句，“湖还有边界？”

水手的表情变得看起来有些古怪：“……您是第一次来大湖吗？”

“是。”

“好吧，看来您有所不知，我们现在并未航行在真正的大湖上。真正的大湖离海岸线有一定距离……也并不像这里这样风平浪静。”舵手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大湖被分成很多很多块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则，如果不遵守的话就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区域和规则？这是人为制定的吗？”彼得有些奇怪的问。对一片空阔的海洋划分这么多区域做什么？

舵手摇了摇头：“那些区域的形成，是物理上的。并非是人为留下的痕迹。那些规矩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水手们的生命罢了，和都市中那些莫名其妙禁忌完全不一样。”

“那规矩是什么呢？”

“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规矩，别说我们，就连和大湖搏斗了数十年的老船长都没法记住所有区域的规则。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船会在大湖上绕远路。毕竟没人想去一个船上没有人去过的湖。”舵手耸了耸肩。

“可是……为什么不把规则记下来？到哪个区域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舵手连忙摆手：“不行不行，U公司可不让我们干这些事情——记录大湖区域的规则是U巢的禁忌。”

“……归根结底还是禁忌啊。”彼得扁了扁嘴。他也不好说什么，搞不好这里面真的牵扯到一些群星相关的东西、真的不能记录呢。

就在此时，一直掌舵的水手突然猛地打过方向盘，同时朝着正在和彼得聊天的那个舵手喊道：“喂！别混了，7点钟有人跟着我们！”

“……难怪这次的委托报酬这么丰厚……妈的。”

暗骂两句，那名舵手“腾”地一下就从原地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驾驶位上抄起望远镜，回身一望，果断向同伴问道：“谁来？”

“我来。”回答简短而迅捷，话音未落，舵手已经猛地一推油门，船下的引擎顿时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涡轮咆哮着吞吐着巨量的湖水，整艘游艇霎时拖着两条雪白的浪花破浪而出。

突然的加速让艾什莉和彼得两人身形猛然一晃，两人立刻稳住身子，向另一名舵手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另一名舵手也没闲着。他一边引导着艾什莉和彼得在乘客座位上坐好、系好安全绑带，一边对抗着浪花和引擎的轰鸣，大声解释道：“两位！我们后面有不明船只追踪！为了甩掉他们，我们现在不得不偏离预定航线、绕远路驶入大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