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好逼真啊！”

艾什莉和彼得都是第一次带上这种头戴式虚拟现实眼镜，两人均感十分惊奇。尤其是艾什莉一如既往地对新事物感到十分好奇，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嚯，确实令人惊奇。”彼得难得地附和了艾什莉一句。

汉肯酒店拥有一个巨大的多层虚拟现实游乐馆，里面可谓设备齐全。可是自从落成以来一直门可罗雀——真正有钱住在这里的人就算没有玩腻这种东西，自己多少也都拥有比这里更加完备的私人定制虚拟设备。来到这里的反而都是那些曾经从未踏入过真正顶流社会圈子的人。

比如彼得和艾什莉。

今天两人更是包了一整片场地——彼得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没人来，反正他进来时，工作人员正问他要房卡，结果他不小心把那张黑卡掏出来了。

所以就成这样了。

自己这边只包了一层……如果有其他顾客的话，应该不至于打扰吧。彼得如此安慰自己。

不过话说回这些VR设备里娱乐方式确实令人新奇。两人第一次尝试以这种形式观看一部3D短片动画——他们能直接“走入”这个舞台之中，以观察者的视角，细致入微地观察这一切。

当然，既然置身其境，最大的问题就是经常因为视角限制错过一些信息和画面。可这部短片设计得相当下功夫——不仅节奏把控地相当好，还主动通过角色的动作将观众的视线引导到短片所希望展现给观众的画面，甚至还做到了让观众忽略或不在意某些信息，而正是这种“错过”和“猛然注意到”，让这部动画的视听体验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境界。

相比之下，VR的游戏就没有那么亮眼，两人试了好几个游戏，尽管设计得都不错，但虚拟现实却不再是组成这些游戏的基石、而是称为了一种锦上添花的手段，因此没能带来动画那样精彩的体验。

不过尽管如此，两人一同游玩还是带来的不少乐趣，加上某些游戏本就十分上头，两人还是在虚拟世界里沉浸了好几个小时，算是玩了个爽。

“呼啊——”艾什莉用力伸了个懒腰，和彼得一起走出VR娱乐馆的时候已经是将近晚饭的时间，“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开心了……”

说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赶上两步，一把抱住了彼得的右臂，朝着彼得嘿嘿地笑了笑：

“果然还是和前辈呆在一起最幸福啊。”

那温柔的话语伴随着温柔的夕阳一同照彻在彼得的身上。

彼得一时间感觉有点恍惚，就如同他曾经站在那栋别墅的窗前凝视夕阳时一样，一股莫名的陌生感攀上他的身体。

在这一片宁静与幸福中，他却感到怅然若失。

明明这样的生活已经称得上生活于天堂之中，他的心中却总还是有些东西难以放下。他感到自己好像暂时脱离了某些他本应加入的抗争之中，而这种懈怠让他感到不安。

“……前辈？”艾什莉眉头微蹙，有些奇怪地看向彼得。

“……我没事，走吧，去吃饭。”

“你看起来有些心事，没事吧？”艾什莉关切地问道。

彼得又是一怔。他原本预料中艾什莉应该就这样被他糊弄过去，然后高高兴兴地跟着自己去吃饭的。

……确实是变得懂事了啊。

“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

“……那就好，走，吃饭！”艾什莉知道不必追问，既然彼得说了没事，那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种情绪？

……不，不是害怕失去美好的生活，也不是突然脱离了那些摸爬滚打的底层生活而不习惯……自己只是……

只是知晓自己真正的使命，并不满足于自己的欲求而已。

现在的他站在这并不属于他的地方，看不见那些受苦的人们，在Egoist团被驱逐后，他更看不清破局之道。这使得他有些迷茫罢了。

不过消沉并非彼得的习惯，他很快暂时放下了思绪。一个半小时，彼得陪着艾什莉享受了一顿愉快而浪漫的烛光晚餐，又将艾什莉送回了住处，安顿好相关的事情，彼得摸出了口袋里那张胡德给他的明信片。

他记得胡德约了他今天晚上喝酒，是时候赴约了。

……

摇曳的魔幻紫色灯光，并不喧嚣却十分带感的沉闷鼓点为整个酒吧的氛围定下了基调。

依旧是熟悉的吧台，熟悉的调酒师，熟悉的背影。

胡德一个人放松地坐在吧台前，摆弄着手里的杯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调酒师默默地擦着酒杯——不得不说，不愧是大地方的调酒师，连擦个杯子都是这么优雅。

胡德一见到彼得来，立刻亲热地叫上了一句：“哟，彼得老弟？昨天你喝得其实不少啊，今天起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很巧妙的话语，像是虚寒温暖，也间接问了对方酒量，方便接下来安排喝什么，同时第一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托你的福，感觉还行。”

“那今天和女朋友？”

“挺顺利的，谢了。你推荐的几个地点我们只玩了3个，但已经很尽兴了。”

“哈哈，尽兴就好啊。”

彼得和胡德有一茬没一茬地聊着，话题很快就被巧妙地转移到了辰星科技合作的问题上。

“对了，你托我带的话，我已经带到许启那边了，可惜对方到现在为止一直还没有回复，可能需要再等等。”彼得委婉地表达了许启似乎不是很感兴趣、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殊不知他打给许启的电话其实被黄金梦乡公司的人给拦了下来，消息根本没有递送给辰星科技。

胡德只是微微一笑，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没事，这都是小事儿，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来，喝酒！看你酒量不错，今天给你尝点猛的——来两杯JFK马天尼。”

调酒师应了一声，优雅地随手摆出几瓶颜色各异的酒，一通摆弄，金酒、柑曼怡、菲诺雪莉、苦精，依次倒入加好冰的杯中搅拌一阵，又两指架起一个宽口高脚杯，放入冰块搅拌至起霜，最后放入一枚穿在铁签上的高档无核橄榄，隔冰利落地出酒，一杯兼具力量与细腻的JFK马天尼就此调制完毕。

过不多时，在低调质朴的手法下，两杯马天尼就被推到了两人面前。

“来，我先来一口为敬。”胡德轻轻举杯，优雅地啜饮了一小口，咂了咂嘴，“真是好酒。”

彼得虽然不太懂这些酒，至少也会看气氛，也跟着有模有样地品了一小口——毕竟以他的体质，喝下去的酒一经吸收入血液就立刻被分解掉了，他是一点醉感都体会不到。

两人继续闲聊，胡德还时常拿艾什莉和他的事情开开玩笑，不知不觉，大半杯酒已经下肚，胡德便有些微醺了。

“哈哈，彼得老弟……”

等等，他的状态好像不只是微醺而已。

彼得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胡德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胡德？”

“嗯，我没……”胡德晕晕乎乎，似乎想要回答一声，但没等话说完，他已然两眼一闭，一头趴在了柜台上不省人事。

“胡德？！”彼得心中一紧，立刻看向手边的酒杯——那迷幻的半透明橙色正在幽暗的灯光下轻微地闪烁着，散发着危险的芬芳。

是酒！酒里有问题！

“怎么了，小哥？还来一杯吗？”调酒师却只是对着彼得笑了笑，不知何时，他已经又调好了一杯酒，推到了彼得的面前——

彼得眉头紧缩，一把抓住了调酒师伸来的手，轻轻一拉，调酒师立刻因为失去重心，侧过身来。

“欸？小哥你干嘛——”

定睛一看，彼得瞳孔一缩。

他分明看到，那调酒师的背后，吸附着一个圆盘。

那个圆盘的模样，简直跟上次黄金梦乡公司袭击辰星科技时所用来控制安保人员的圆盘，一模一样。

霎时间，彼得的思维飞速运转，不断地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两秒之后，他没有得出答案，但是他知道自己得赶紧离开这里，于是猛然转身——

他看到的，是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从四面八方的入口冲入，向着彼得包围而来，手中的特化步枪纷纷指向自己。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正在调查一起盗窃案，请在场人员不要惊慌，这里不会发生武装冲突，请安静地保持原地位置。”

扩音器的声音打断了酒吧的热闹与喧嚣，安保人员纷纷向着彼得收拢。

“先生，您涉嫌盗窃汉肯酒店的‘特权黑卡’，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和我们走一趟。请注意，您有权保持沉默，但您的言行将代表您所在的组织，并将被全程录音录像。”

“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谢谢您的配合。”

死一般的沉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彼得这边。

彼得的目光却依次扫过每一名安保人员。

他看到，那些机械外骨骼的胸前，各个都贴着一个属于黄金梦乡公司的“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