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伽？你怎么来了？”

“老早以前就来咯——我是来汇报工作的：试验成功了，成功者就是我带来的这个女孩儿，西芙娜——”

说着，沃伽随手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让她本就瘦弱的身子因紧张而一颤。

紧接着，沃伽比出了一个大拇指，指向自己。

“——以及，我自己。”

“真是个好消息，沃伽，不过，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听到沃伽带来的好消息，许启只是微微惊喜了一下，便立刻恢复了平静，转而说道，“我们碰上了一个更棘手的麻烦，需要你的帮助。”

沃伽只是摆了摆手，让身前那个名为西芙娜的瘦小女孩去一边坐着，静候着许启的下文。

“是这样，沃伽，我们得到了一组非常特殊的实验数据——这个个体能在保持灵魂纯净的同时主动吸收外界的‘罪孽’。照理来说他的身上应该已经充满了罪孽，他的灵魂也早就该被污染，但当我们尝试主动探知他灵魂的纯净程度时，那些用于测试的晶石却发出了堪称耀眼的光芒，然后碎裂了。这违反了我们对于目前灵魂、美德与罪孽所建立的理论。具体的情况和数据可以问下教授。”

“不用了，我早就说过，你们这套根本就是有问题的。”沃伽只是略显轻蔑地哼了一声，“某些人还以此质疑我的能力，把我调到别处去干‘人工星之子’这种工程呢。”

听到沃伽这么说，老教授似乎想争辩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站起身来，走到一边，将自己的位置留给了沃伽。

沃伽也当仁不让地往教授原来所在的地方一坐，随便瞟了几眼数据，嘴角一勾，一摊手，解释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早就提交过一篇论文了。它估计至今还没有被审核通过吧？”

“能请你解释一下目前的情况吗，沃伽，这次我们真的很需要你。”许启诚挚地说道，“‘人工星之子’项目的成功，加上这次如果能证明你自己，我能保证你绝不受到其他的打压和冷遇，研究领域的一把手给你都不是问题。”

“哟，看来还挺重视。”沃伽没有着急给出结论，反而是翘了个二郎腿，侧目看向许启。

“理论基础毕竟是关乎公司研究方向的大事。”许启点了点头。

“好好好，我就不拖拉‘大事’了。这么说吧，你们一直觉得，只有灵魂里没有罪孽，才能算纯净的灵魂，从而能够感知和支配某些力量——就像你所使用的那些堪称法术的东西一样，对吧？”沃伽首先反问道。

“确实如此。”站在一旁的老教授抢先回答道。他知道许启对这方面了解没有那么深刻，故而抢着解释。

沃伽只是嗤了一声：“愚蠢的设想。灵魂的纯净程度，怎么会和躯壳有关？”

“！——你的意思是——”老教授心中一震，眼睛猛然睁大，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没错，灵魂的纯净和罪孽根本没有关系。罪孽只是一种行为上的表露而已，本质是由行为产生的。如果罪孽是从外界吸收来的，不会污染灵魂——就如同父母收养的孤儿有遗传病，不代表父母有遗传病。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人工星之子’计划才得以实现初步成功。”

“但是你又该怎么解释，某些人因为罪孽金属的侵蚀而在灵魂上受到了损伤？”老教授经验还是很丰富的，一下子就举出了反例。

“还记得罪孽合金的原理么？”沃伽反问到，“我们用这些合金收集罪孽，并用它们制作为强大的装备，让人去使用，代价就是承受这些无主的罪孽——然而，人所能承受的任何概念都是有极限的。还是用上面的例子，这就像一个普通的家庭收养了成千上万的孩子，结局就是——快速破产。纯洁的灵魂依旧纯洁，但是已然因为承受了过大的负荷而受损——如同一块摔在大理石地板上的玉一样。你搞错了灵魂上的受伤和对灵魂本质的侵蚀。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人工星之子’计划才需要广度搜索这种能承受大罪孽负荷的家伙，到头来也就找到了这个女孩儿和我自己。”

“……”老教授沉默了。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对吧？那些最初一批穿上罪孽合金制成的外骨骼的员工们没有变得狠辣恶毒，而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高压相关的病症，这就是灵魂受损的铁证。”

许启此时忍不住插了一嘴。他听了个似懂非懂：“那你怎么解释那位先生？”

“解释？他只是单纯能够承受那些罢了。我的天，你们甚至莫名其妙地给他做了体检……”沃伽看到这么详细关于彼得的报告，突然有点难绷，哈哈笑了两下，“这种特殊体质你们还指望能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和常人相同的指标吗？”

“……但这些数据是有意义的！”老教授尝试维护他最后的尊严，“我们不可能找出比这更极端的样本。”

沃伽歪头扫了眼数据，刚想反驳说没什么，可他突然感觉那些数据确实有点不对劲。

好怪的数据，再看一眼。

“嗯？”沃伽不由得第二次把目光锁定在数据上，这次他没有移开，而是眉头一皱，仔细阅读了起来。

半晌，许启见沃伽只是对着数据摸下巴，不由得问了一句：

“数据……怎么样？”

“……许启先生，我记得您答应过我，如果解决了理论的问题，您会允许我做我想做的项目吧、还能随便挑选研究员是吧？”

许启不得不承认，这种权力确实囊括在他所画的那个“研究一把手”之中。

“……不妨说明一下你的目标？”许启打算先试试沃伽的口风。

“我要研究这位——叫什么？彼得是吧？我要研究他。”

听到这个要求，许启是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客客气气、费心尽力请回来配合辰星科技研究的彼得，可不是什么可以随意使唤的实验品啊！

这种事情要是搞不好，别说实验室被他给炸了，辰星科技都得和Egoist团结梁子！

“沃伽，不是我不想你这么做……彼得先生不是实验品，他能来配合我们做这一次检查，已经是给了不少面子了。”许启尝试旁敲侧击一下，“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拿到的那个视频？”

“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你答应，我能保证不出事故。”

“这不是事故不事故的问题……”许启摸了把脸，颇为头疼，“要是你和他起冲突了怎么办？”

“放心，不会的——这些小问题很好解决，重要的是——我得仔细研究下这位彼得先生。他——我必须得研究。他身上满是神奇的现象，弄懂之后，我们的技术说不定能真正地百花齐放！”沃伽搓着手兴奋地说道，仿佛看见了成功的未来一样。

“咳，其实，这点上我也挺支持的……”一直站在旁边充当空气的老教授此刻终于找回了存在感，有些犹疑地附和道——对于研究未知和极端个例，研究员总是充满激情的。

“唉……”许启拗不过两人，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又得跟彼得谈条件了，只能说道，“那我亲自去问问彼得先生意下如何吧——带当我们的实验志愿者。别抱太大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