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破旧的出租屋内，高锦醉醺醺的甩掉酒瓶子，摸索着手机。

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顿时精神一震。

“小甜甜？”

他连忙坐直身体，让自己显得精神点。

“乖女儿……今天怎么想给爸爸打电话呢。”

电话里头，风声有点大，还有嘈杂的声音。

“爸爸，你还在喝吗？今天是我的十七岁的生日。”

甜甜稚嫩带着哀伤的声音传来。

高锦顿时清醒了，连忙说道：“爸……爸爸，当然没忘记了，等下爸爸就去找甜甜，还给甜甜买最好吃的蛋糕。”

“爸爸，你快点回来，我已经在家等你了。”

“我想你了，快……快点。”

甜甜坐在破旧高楼的边缘，白皙的脚丫子在半空中晃悠。

房子下面那冰冷的马路，仿佛噬人的黑洞。

然而这对于甜甜来说，一跃而下便是解脱。

她对于这个世界失望了，她要去找妈妈。

出租屋内，高锦莫名的慌张。

十四年前，妻子把女儿丢给自己的时候，便是说着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借酒消愁，过上了醉生梦死的生活。

如果不是甜甜的这个电话，他甚至忘记了，今天是她生日。

高锦记得，刚才还听到有人的尖叫声，那是在喊女儿的名字。

他的心脏抽搐，疯狂的冲出门。

“甜甜，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爸爸来了，爸爸来了。”

……

一路狂奔，高锦回想着这些年，自己过的真的是失败。

当初自己跟离婉茹是包办的婚姻，然而那个年代的自己，满脑子都是所谓的恋爱自由。

对于离婉茹是能躲就躲，那么多年了，也就同房一次，才有了女儿甜甜。

高锦还以为日子就这样了。

谁也不曾想到，在甜甜两岁的时候，离婉茹泪眼朦胧的抱着甜甜说着奇怪的话。

甚至还做好几天的饭菜放在了竹篮子里。

从那以后，高锦便找不到离婉茹了。

村子里的人说她跑了。

也有的人说她死了。

高锦不相信，他疯狂的寻找，然而怎么样都找不到了。

这一刻他知道，原来，自己还是那么爱她的。

从此他开始醉生梦死，直接把甜甜丢给了母亲。

就这样子，艰苦的日子一转眼十六年了，也到了甜甜十六岁的生日。

高锦还记得，去年见到的时候，甜甜身穿破旧的衣裳，看着自己的眼神，有光。

高锦很快便到达小区门口，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幸亏他租的房子距离这里并不远。

此时在高楼之上，甜甜正坐在边缘，身穿洗得发白的连衣裙。

一头黑发，随风飘扬。

这个时候便听到领居们在大声的喊着。

“高甜甜那个父亲来了，都让开，让开。”

“那个没用的父亲，怎么做父亲的。”

嘈杂的声音想起，甜甜低下头，看到了一脸惊慌的高锦。

“爸爸，好开心能看到你。”

高甜甜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高锦身体一颤，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捏住。

他疯狂的嘶吼：“甜甜，你干什么，快点给我下来啊。”

“爸爸，我想妈妈了，他们都说妈妈去天堂了，我想去看看……”

“从小到大，别人都有爸爸妈妈陪着上学，但是我没有，别的小朋友受伤了，有爸爸妈妈呼呼，我，我也没有……”

“爸爸，我真的好累，我也想努力的去生活，努力的去笑，但我发现我笑不出来……”

“爸爸，我想去找妈妈啦，妈妈一定会好好疼我的。”

她脸上挂着笑容，然而眼里的泪水却突兀的滑落。

“爸爸，我永远都那么爱你，如果我们还有机会相遇，你，你千万不要丢下我啦。”

她笑的是那么甜美，然而这画面却在这一刻定格。

如同绽放的昙花，美也是一瞬间。

她义无反顾的跃下，红色跟白色交织。

高锦脑袋一沉，差点晕死过去。

“不，不要啊……不！”

他跪在地上，疯狂的往前爬。

没了，什么都没了。

妻子也没了，甜甜也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知道珍惜。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陪伴甜甜。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高锦疯狂的嘶吼，下一秒钟，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

世界缓缓的黑暗下去，四周的人群纷纷惊呼。

“快点，快点叫救护车啊。”

“甜甜的爸爸也晕过去了。”

……

黑暗之中，喧闹声越来越远。

高锦仿佛飞上了天空，看到了飞舞的洁白女孩。

……

高锦醒的时候，是冷醒的。

睁开眼睛的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在颤抖。

“甜甜！”

他下意识的惊呼，随后坐直身体。

然而发现自己却在一间老旧的石头房当中，头顶上的衡量还挂满了蜘蛛丝。

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唱歌，声音稚嫩。

石头房？

高锦猛然愣神，颤抖的站起身子。

“咯吱！”

木门打开，在阳光下，他看到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身影正朝自己跑来。

这一刻，她如同天使，大大的眼睛弯成月牙。

“粑粑，粑粑，甜甜要抱抱。”

甜甜！！！

高锦猛然瞪大双眼，脑海中还浮现着甜甜坠落在自己面前的景象。

那鲜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染红。

他的眼眶再次被打湿，泪水是滚烫的。

看着眼前这奶娃甜甜，他一时间不敢动。

他害怕，怕这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甜甜也不在了。

看到高锦没有伸手，奶娃甜甜那硕大的双眼顿时有豆大的泪水往下掉。。

“呜呜，粑粑不喜欢甜甜了，粑粑坏坏。”

高锦这一刻终于清醒了，他连忙蹲下身子，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把这小家伙抱在了怀中。

这，这是真的。

这是有温度的。

甜甜是真的，这不是一场梦。

高锦泪目了，大颗的泪水往下掉，他用力的把这奶娃甜甜抱紧，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

“甜甜，粑粑爱你，粑粑好想你。”

“甜甜，对不起，粑粑错了，粑粑对不起你。”

“太好了，太好了，感谢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