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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狼斗

作者:危余 | 分类:古言 | 字数:36.4万

第九十四章 花开是缘

书名:凤狼斗 作者:危余 字数:6462 更新时间:2025-04-30 02:24:24

那个时候,她胆子很小,从来不曾违逆父母的话。

她叫当今陛下舅舅,叫皇后娘娘舅母,她母亲是絮因公主,陛下的二妹。

她这么胆小,当然不会惹祸,所以七岁之前,她都没有挨过一次打。

玉筝现在还能清楚得记得十一岁的阿律,她在不清醒的时候看见了他,此后为了他,做了无数次不清醒的事。

那一天晚上的月色那样好,侍女陪在她身后,她要去宫中和家人一起走月亮,从马车上被抱下来,玉筝有些想吐,她晚上吃了太多东西,马车一晃,肚子里面的东西直往上翻涌。

母亲和父亲正在说话,没有发现夜色中她奇怪的神情。

玉筝一向不喜欢惹事,她也没有说,母亲拉着她,她便继续往前走,只是,依旧想要吐,晚上吃的那些酸枣子此时化为了恶心的酸水。

她强忍着徒步,总感觉再走几步便要吐一地,这是宫中,不由得她放肆,她只好一路煎熬,一路强忍。

母亲到了宫宴,陛下把她拉过去和她说了一会儿话,见她沉默不语,以为是个内向的孩子,其实玉筝乖巧,却一点也不害羞内向。

她怕自己一开口便要吐出饭菜,干脆闭紧了嘴巴。

陛下拍拍她的脑袋,说,“去吧,跟着几个哥哥姐姐们玩去吧。”

她得了自由,被几个宫女带着去御花园玩,走一步,谁也不知,她就难受一次。

皇子们正在御花园中蹴鞠,花园里点了十来盏琉璃灯,照得白昼一般。

不曾想,一到那些皇子翁主们面前,玉筝便忍不住吐了一地,乳黄色的呕吐物弄得四处都是。

皇子和翁主们四散而逃,周围服侍的宫女们急匆匆走过来清扫,铺了煤渣盖住,接着又扫干净了地,泼了一整盘香花露。

皇子们的笑纷纷传来,玉筝呆滞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她难为情,就快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宫人说,“玉筝翁主,请跟着奴婢走,奴婢帮您清洁。”

她吐得衣服上也都是。

那晚的月光可真美。

有人走过来牵了她的小手,“无需,本王带她去。”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知道低着头跟他走,他把她带到了他母妃的宫殿,停了片刻,他母亲的侍女便走出来抱起她,给她洗了个澡,又帮她换上了他的衣服,再绑起头发,扎起两个小揪揪,他母亲笑着揉她的脸,说真是和阿律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时,玉筝翁主才敢看他。

他说,“表妹一定是吓坏了,我给她变一个戏法,她就不怕了。”

他母亲笑起来,嘴角边有一只小小的梨涡,她的封号是诺婕妤,很爱笑的一个美人,玉筝皇家很多人都笑得彬彬有礼,但是诺婕妤不一样,她是真正的笑,那种笑,没有一点弄虚作假。

阿律把她拉近一些,自己靠着一只椅子,空空的手向上一抖,一抓,再一张开手掌,手中已经变出了一枝丁香花。

“给你。”他把花送到她面前。

玉筝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把花收下,低声说,“谢谢九哥哥。”

“你知道我是谁?”

她点点头,听见了那些兄弟对着他叫喊,“小九,传过来,不能你一个人踢!”

“你蹴鞠很好。”

“怎么了,你想学吗?”雨师律问。

“想,可是,母亲说女孩子不应该玩那个。”

诺婕妤笑开了,“女孩子怎么就不能玩,可以可以,回头让阿律教你,一定比十三和十四踢得还好。”

玉筝肩膀上有一处鞭伤,险些打断她的肩膀,那也是她第一次挨打。

她从府中跑出去,大晚上,街道上空无一人,她光着脚,鞋子和袜子都没有穿,脚上扎了碎石头,可是她不在意,她要去找阿律。

母亲从府中追出来,跑了几步便没有了气力追她,叫父亲把她带回来。

父亲虽然是个文官,可毕竟是个男子,几十步便追上了她。

父亲拉着她的肩膀,道,“你还敢跑!”

说罢,一巴掌把她甩在地上,玉筝捂住脸,痛得说不出话,也怕得说不出话。

“跟我回去。”父亲提起她,把她带回了府中。

那是她第一次挨打,也是为了雨师律挨打,可是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她只是难过,自己当时没有说出实话,虽然雨师律后来没有怪她,但是因为那一次胆小,没有当场说出实话,雨师律被陛下送进冢宰司,足足关了半月,等他再出来,她母亲已经去世。

有人向陛下举报,说皇子们的源蒙堂中,搜出了长生粉,就在雨师律和宇文仲弘的桌脚内。先生说,他们的桌角被挖空了拇指般大小的空隙,里面藏了三四两长生粉。

长生粉是民间大夫用来给病人短暂止痛的一种药物,后来有一些贵族子弟发现了吸食这种粉末,能让人如登仙界,又说此物可以使人长生,后来发现长生粉并不是一件好东西,吸食越多,人就越是消瘦,有甚者,最后牙齿脱离、眼眶溢血,最后一命呜呼。

第九十四章 花开是缘

可发现时,此物已经在东胡贵族中国传开了,有人高价购买此物,只为了片刻的舒适。

陛下即刻下令禁止此物,把凉州城能找到的,除去医馆所需的药物,一概用石灰和水销毁了。

没想到从宫中皇子们的源蒙馆又搜出来了此物。

宇文仲弘是个极狡猾的人,他对陛下说,他桌脚内的洞一看便是新凿开的洞,陛下亲自来了给皇子们授课的源蒙馆,仔细观察了那两个洞,发现雨师律的,已经有些时候了,而宇文仲弘的却是新凿开的模样。

雨师乘歌跳出来说,“一看就是某人自己染了长生粉,还想拖人下水,和他一起在东窗事发时受罪。”

宇文仲弘得以从此事中逃脱。

玉筝翁主要见陛下,她才不信雨师律会做这种事,虽然大家都说他调皮,可玉筝相信此事一定不是他所为。

更重要的是,玉筝在宫外见过雨师乘歌从官兵手中扣下一些长生粉,此事无人知晓,她也是碰巧遇上,回家告诉了母亲和父亲,他们两个却不许她入宫说起这件事。

玉筝还是找了时机入宫禀告。

在陛下面前把此事说了一遍,陛下冷眼问她可是亲眼所见,她看着陛下骇人的眼睛,忽然不敢承认了。

陛下叫来了雨师乘歌和雨师律他们几人,问雨师乘歌可有此事。

雨师乘歌找来了那个收缴长生粉的官兵。

那时候,玉筝不知,所有事都变得更糟了。

雨师乘歌问她,见到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官兵,玉筝点头,说就是这人。

雨师乘歌话音一转,“父王,儿子确实见过他,只是当时在路上碰见他马车后都是一袋袋东西,儿子以为是面粉,可闻起来异香扑鼻,儿子就走过去和他问了几句,问问这是何处出产的面粉。”

陛下下巴一扬,问,“可是如此?”

那小兵跪下扣头,“确实如此。”

玉筝想说,你们都在撒谎,雨师乘歌明明从他手中拿走了一些长生粉,他才不是只是看看,这小兵也在撒谎,一定是雨师乘歌给了他好处。

“陛下,不是这样——”

陛下脸色更差,喝道,“欺君之罪,还不住口!”

玉筝被他一训,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雨师乘歌像个好人一样为她“开解”,“玉筝妹妹和九哥关系一向要好,此次听闻九哥犯了这样的错,怕是一时难以接受,才会想方设法帮助九哥开脱。”

“不是,你是个骗子!你——”玉筝大骂。

忽然,她母亲到了,当即挡在玉筝面前,“求皇兄恕罪,玉筝年幼,小孩子最是容易犯错,又易冲动,还请皇兄饶命。”

玉筝已经愤怒到极点,母亲这样一说,倒像是她真的被雨师律所鼓动,污蔑了雨师乘歌一般。

雨师律从头到尾都安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开口,直到玉筝想要过去拉住他的手叫他解释,“你说啊,不是你做的,那些脏东西不是你带入宫的,你说啊!”

雨师律突然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恼怒地大喊道,“不要插手我的事,我早就和你说了不是吗?你不要总是出现说些奇怪的话,也别黏在我身边,我整日照顾你,疲倦极了,你能不能给我少惹一些事!我需要你多管我的闲事吗?”

玉筝没有被母亲阻挡住,也没有被陛下的威严恐吓,她却被雨师律这话伤了了透彻,她以为,阿律是喜欢整日让她跟在身后的,她以为,阿律喜欢把她抱在花树上让她亲手摘花。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呆若木鸡。

母亲叫喊道,“还不跪下!”

玉筝回了神,跪在陛下面前。

陛下道,“在处置他之前,孤问你,你为何诋毁乘歌?”

玉筝一脸诧异,她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诋毁,她亲眼看见雨师乘歌把那些长生粉带走了。

她不知如何回话,只是一味摇头,看着母亲眼眶中盈满泪花,玉筝道,“小女不知,小女只是一时看错了。”

雨师律轻嘘一口气,跪下道,“是的,都是儿子一人所为,请陛下赐罪。”

玉筝睁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轻易承认下来。

母亲拉她走,她哭着道,“九哥哥。”

母亲只好捂住她的嘴,一路把她带回了府中。

她叫得那样大声,雨师律只是额头贴着地向陛下请罪,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她没有看见,雨师律跪倒的地方,有一滴小小的眼泪落下。

后来,雨师律就被陛下关入了冢宰司,她不知道阿律有没有被打,被审讯,但是她被打得很重。

回了府中,母亲就叫人关上了府门。

一开始他们只是要她认错,玉筝抬头问,“母亲一直叫我做一个诚实的孩子,我不明白,您为何要让我在陛下面前撒谎?”

父亲听完这话,手里的鞭子忽然就打下来,玉筝听到了皮开肉绽的声音,痛得抽搐。

母亲跑过来护住她,“女儿已经够害怕了,你真打她做什么!”

她受了伤,总算安宁片刻,可是一团火挡在她胸前,烧得她浑身都痛,她恨这些大人都欺负阿律,她要和阿律一起走,再也不回这个地方。

第九十四章 花开是缘

侍女正在给她洗脚,她忽然一脚踢翻了水盆,光着两只脚往门外跑。

被父亲带回来后,玉筝躺了几日才恢复了元气,可肩膀上的伤留下了很深的疤痕。

雨师律从冢宰司出来,已经是半月以后,她被母亲拦着不许去见他。

后来再见到他,他依旧对她笑,可玉筝看出来了,那笑是谎言,他唇角在笑,眼睛却没有笑。

他甚至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眼。

玉筝长大后,再也没有见过比诺婕妤笑得更美的女子,梨涡中装满了春日的阳光,金光闪闪,煦暖阵阵。

阿律笑起来很像他母亲,可不同的是,他的笑中尽是谎话。

屋外一阵风声掠过。

粉珠推门进来,“翁主,九爷回来了。”

“陛下叫他去,怎么如此晚才回?”玉筝问。

“这……奴婢不知,可九爷似乎是受了伤,走起路都蹒跚。”

“怎么会这样!”玉筝从床上下来,鞋子都没有穿。

粉珠连忙叫住她,“翁主,此时,聂公子和敬仪总管陪着他。”

玉筝在冰冷的地面上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走回来,自言自语道,“是啊,他见了我,只会更心烦。”

粉珠扶她上床,抬起她的玉足,轻轻把灰尘擦去,“我们明日再去见九爷,今天太晚了。”

“好,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粉珠没有搭话,转个身子把灯熄灭了。

黑暗中,谁轻轻叹了一口气。

敬仪拿来了药箱,跪在雨师律身边为他上药,他回身看着聂蘼芜,可聂蘼芜却没有想要避开的意思。

雨师律看出了敬仪的眼神,自动把上衣除去了,“不用避着她,她也不是一般看见男子身体会羞红脸的姑娘。”

聂蘼芜瞪他,“怕什么,你又没有脱裤子。”

雨师律嘿地笑一声,当下就要脱掉裤子,“你看不看?”

“有病!”聂蘼芜捡起桌上的一只甜瓜丢他。

雨师律一下便接住了,“你是想给我加点伤?”

“谁叫你说话惹我生气。”

“行,我闭上嘴休息一会儿,正好,我全身都疼得很。”

“真话假话?”聂蘼芜问。

沉默半晌,雨师律道,“真痛。”

敬仪停顿了一下,继续为他背后上药。

聂蘼芜坐在雨师律对面,看不见他背后那个骇人的伤口,皮肉卷起,像是绽开的花,敬仪记得陛下的手杖上有一处像是鹰嘴的雕刻,他从雨师律背后腾空抚过,正好,是那鹰嘴划过的伤口。

真是半分父子情面都不留。

聂蘼芜坐了一会儿问道,“你到底为什么挨打?”

“告诉你了啊。”

“屁话,你说是笑,谁会因为笑挨打!”

“我会。”他垂下眼睫说。

在烛火跳动下,他的眉眼也一明一暗。

“行,就算是这样,那主要原因呢?”聂蘼芜问道。

“哎,你怎么对我如此好奇,是不是……”他对她挑眉。

“我就是觉得奇怪,你是皇子,你父亲是东胡王,怎么还会打你呢?”

“秘密要交换秘密。”

聂蘼芜点点头,“你问我一个。”

“你是哪一国的人?”他毫不迟疑。

“你不怕我撒谎骗你?”

雨师律摇头,“我相信你。”

“既然你如此给面子,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我是,七国之外的人。”

雨师律皱眉,“说好不骗人的。”

“我没骗你,不信就算,刚才还说相信我来着。”

“现在轮到你回答了。”聂蘼芜说。

“那好吧,告诉你也没有什么,乘歌和仲弘从失韦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刺客。”

“哦,所以你爹怀疑是你?”

“你觉得是我吗?”

“为什么他会怀疑你?”

“刺客中有人遗落了九王府的玉牌。”他说。

敬仪手底下忽然重了。

“丝——”雨师律一吸冷气。

“属下该死。”

“无碍,你继续吧。”他说。

“要属下派人去查查是谁吗?”

“不用。”雨师律毫不在意。

聂蘼芜趴在桌上,“你知道是谁?”

“肯定是乘歌那个小崽子。”

聂蘼芜想起白日里墨韵说的一件事,问道,“你为何不恨雨师乘歌和宇文仲弘?”

他笑问,“为何要恨他们?”

“因为他们两个,你才不能见你母亲最后一面不是吗?”

“你听谁说的?”

“墨韵姐姐。”

雨师律皱眉,“她和你说这些?”

“是我让她和我说一些你从前的事,你不会杀了她吧?”

“哪能啊。”

“那你不会叫她生不如死吧?”

“我就是个那么坏的人吗?”

“那你起誓,不会怪她。”

“呵,你也是神人,直接把人家说的短话告诉我,还不让我找她麻烦,你知道九王府妄传谣言的人有什么下场吗?”

“我知道,听说了,所以我直接告诉你是她,没有瞒你啊,再说是我叫她告诉我的,她不是主犯,我才是。”

“你胆子大得很。”

“那你生气了吗?”

“生气了。”

“骗人,你生气,大拇指会轻轻搓无名指,笑得会更加虚假。”

雨师律一拍桌子,“我真生气了!”

“哎呀,你这样的人,生气了,才不会大声告诉别人我生气了,你说不说?”

“你为什么想知道呢?是不是开始对我存了点心思?”

聂蘼芜笑起来,嘴边的梨涡一旋,“是啊是啊,对你存了心思。”

明明是假笑,可雨师律看着那梨涡,竟然看花了眼,聂蘼芜自从入府还没有对他真正笑过,此前在女苑中见到他,她用的又是别人的脸。

此时一笑,当真让他半晌没有话说。

“你要知道什么?”雨师律问。

“雨师乘歌把你弄进了冢宰司,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他和宇文仲弘冤枉了你。”

“我知道。”

“没看出,你竟然如此大度。”

“不,我一点也不大度。”

“可你说你不恨他们。”

“他们是为了救我,为了留下我一条命。”

聂蘼芜坐正,“怎么回事?”

“我母亲中了宫中的陷阱,陛下要杀她,我当时还不知此事,乘歌和仲弘知晓后,就合计把我弄进冢宰司关着,不让我出来,我要是当时在,非得陛下拼命,陛下本就不喜欢我,随手杀了我也是可能的。是……我母亲请他们两个关着我的,她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聂蘼芜静了片刻,“原来是这样……”

“除了你母亲,你不再爱任何人了吗?”

雨师律愣一下,大笑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聂蘼芜正色道,“你不要因为害怕失去就不敢保存任何东西。我们家有一种很特殊的花,花开时花名叫美人笑,花落时为美人泣,我师叔说,每一朵美人笑都会枯萎,但是所有的美人笑在开放时节都会不顾一切盛开,花开是缘,花落亦是缘,要是每一朵美人笑都担心失去花瓣,因此不敢绽放不敢枯萎,那我们就看不见繁花一场了。”

说罢,她站起来道,“你受了伤,早早歇着吧。”

雨师律把杯子倒扣在桌上。

杯子中聂蘼芜没有喝完的几滴茶水,从杯沿流出。

“爷腿上还有伤,转过来让属下看看。”

雨师律点点头。

“你说她算什么,敢给我告诫?”

“爷不愿意听,另外一只耳朵再出来便可。”

“都钻进脑子里了,哪里还能再从耳朵里出来。”雨师律笑道。

或许是钻进了心里,敬仪低声说,没让他听见。

“要属下把追云杀了吗?”

雨师律皱眉,“你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听闻追风在她的指导下能和残远三剑打成平手,你上一次在雕题遇见的不就是他们几个吗?也没能杀了任何一个,可见,追云的功夫还要在你之上。”

“那就任由她在聂姑娘身边潜伏?”

“有什么不好吗?我和她商量好了,等聂蘼芜把我们要的火器做出来,从九王府离开的那日,她要杀要辱皆随她。”

敬仪看着雨师律,面无表情道,“是,属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