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先不说这是不是可能发生的事情，按照“问话人族女巫”这件事情的时间标度，以及梦境对应的这块记忆碎片是从大地的“表面”找到的这一事实，都可以证明这应该是自己最近才做的的事情，“近”到应该是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自己怎么不记得？！？

王白石脑子懵了...

瞥到一旁的罗丹青，见到她却在偷笑，好像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

“罗丹青，这是怎么回事？”王白石想罗丹青求助。

“哼！”罗丹青收起偷笑，抱起肩膀，鼓起腮帮，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谁让你刚才凶人家的？说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找到的记忆碎片是给你添乱。”

“你看你自己找到的这一片，不还是不靠谱？”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白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向我道歉，我就告诉你。”罗丹青抱起的双臂赌气般地提起，又向下用力一坠。

向她道歉？王白石心中很不高兴，自己是脑中世界的主人，轮实质掌握的权利的话，可以让罗丹青和格罗加尔感受到任何自己想让他们感受到的东西。

包括刺痛和酷刑等各种折磨的方式，同时被惩罚的灵魂还不会失去意识，也不会死亡，因为他们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们没有身体。

“你确定要我道歉？”王白石耐住不耐烦，打算给罗丹青最后一次机会。

“确定，你要是不和我道歉，我就不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罗丹青依旧任性。

“好...”王白石吐了口气：

“对不起。”

“好，原谅你了！”罗丹青跳到王白石近前，捏起王白石掌心上空浮动的那片记忆碎片，“我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这块记忆碎片是你做梦的那段记忆碎片，而不是记忆所对应的那块记忆碎片。”

“什什什，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你手中的记忆碎片并不是你要找的记忆碎片，而是你要找的记忆碎片的‘复刻’。”

“复刻？”

罗丹青耐下心来解释道：

“我推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在十多年前，你经历了‘蓝天白云草地的野炊’，在之后的十几年中将这块记忆深深埋在的地底。”

“十多年后的今天，你因为某种契机，你在昏睡中灵魂沉到地底，恍惚间读取了这块记忆碎片，也就是做了个梦。”

“可是今天‘做关于野炊的梦’这件事，也是你灵魂的一段经历，也化作的一片记忆碎片，掉在了大地的地表。”

“换而言之，这块记忆碎片不是‘野炊’这件事，而是‘做梦梦到野炊’这件事。”

听到这里，王白石明白了罗丹青刚刚所说的“复刻”的含义，回忆之前的回忆，本身也会变成一种经历，进而变成一种回忆，也就是回忆回忆的回忆...

按时间点来推算的话也对得上，自己和女巫问完话之后，回到车厢中睡觉梦到了这件事，随后又和罗丹青胡扯聊到的作诗什么的...

这正好是前后三片记忆碎片的顺序...

“刚刚还真是冤枉罗丹青了...”王白石喃喃自语了一句。

“哼，成天冤枉人家！”

“等等，不对啊！初始的那片记忆碎片是不就是你找到的吗？你当时随便在地上捡了一块，它浮在地表这么浅层你就没想想它究竟是‘记忆’，还是‘回忆回忆的记忆’？”

罗丹青被王白石一说，又瘫了下去，“嘻嘻，忘记了嘛...”

见到她这个样子，王白石心中感叹，罗丹青和罗丹心真的是姐妹...

深入接触后，罗丹青内心调皮的样子，就是罗丹心外表的样子；而罗丹心内心坚强勇敢的样子，又恰巧是罗丹青外表的样子。

事情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绕了一大圈之后，王白石依旧处于“只是通过做梦知道有着一块记忆碎片的存在，而不知道这块记忆碎片藏在脑中世界的哪个角落，更不知道记忆碎片的前因后果”的状况之中。

“果然，最快捷的方法是最没有用的。”罗丹青半是调侃半是感叹道，“要是想弄清楚怎么回事，还是要用奔办法，一块块地找。”

“嗯。”王白石点点头，“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找记忆碎片，眼下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什么？”

“吃饭。”

王白石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水壶烧了一壶开水，将“红烧牛肉面”的包装拆开，将调料包和叉子取出，之后又放入菜包和粉包，酱料包最后再放。

便在此时，电热水壶中的水已经“咕嘟咕嘟”地开了，冒着热腾的白气。

王白石拿起电热水壶，将开水导入方便面碗中，盖上盖子，用叉子将盖子别好，又将酱料包放在盖子的最上面。

接下来就是等待三五分钟，就可以吃了。

“白石，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方便面了。”罗丹青盯着从方便面碗和盖子的缝隙中渗出来的热气，出神地说道。

第151章 风筝

“哦？听起来你和方便面还有个悲伤的故事？”王白石问道。

“没有，就是闲聊。”罗丹青道，“小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外面卖的食物，感觉那味道又鲜又香的；我不喜欢家里妈妈做的饭，感觉不管是烧茄子还是炖白菜，还是煮青菜，都是一个味道。”

“哦，我也是。”王白石点头认同。

“可是到了大学之后，我才渐渐体会到了家里饭菜的好处，也知道了外面的饭菜为什么又鲜又香了。”

“为什么？”

“因为放了味精和味极鲜酱油。”

“嗯，确实，外面的食物挺不健康的，没有家里做的健康。”王白石认可道。

“小的时候，被父母管着，不让每天都是方便面。”罗丹青继续回忆道：“可是到了大学，尤其是大一的时候，终于有了自由，可以每天都吃方便面了，可吃了一学期就腻了。”

“嗯，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不行。”

两个意识在大脑中沉寂了几秒钟，王白石并不感觉尴尬，只是自然而然的休息。

相对于格罗加尔这个头脑简单的中二外星人来说，王白石其实对于罗丹青更加亲切。

因为后者是地球人类，情商也比老格高一些，相处起来比较有趣。

更重要的是她虽然是女生，但是寄居在自己脑中，并没有身体，所以有记忆但是没有本能，也不用担心自己贪图她什么，这是现实中的女生所不具有的特质。

方便面的面香味道渐渐散发了出来——

“吉时已到，开盖！”

王白石将叉子拔下，开盖倒入酱料包，用叉子翻拌均匀。

白气翻腾，满屋飘散着肉香。

“咕咕咕...”王白石听到一阵肚子叫声。

声音的来源并不是自己的肚子，而是穆雨的肚子。

王白石望了躺在对面的穆雨一眼，要不要将她唤醒，让她也尝一尝？

可是问题是，如果她醒了，要是想跑怎么办？

“哎呀，你笨呀，你不会等穆雨姐姐吃完了，再用【刺痛指环】将她催眠吗？”罗丹青朝王白石翻了个白眼。

“你才笨呢，我是可以到吃饭的点将她唤醒吃饭，吃完在将她催眠。”王白石反驳道：

“可是你想啊，人吃了东西到肚子里，就要拉...”

“嗯...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王白石打消了唤醒穆雨的念头，打算再过几天，等到运输车行驶得更远一些，穆雨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去了，那时候我再将她唤醒，一起吃泡面...

王白石一口一口向嘴里面送着面条，时不时还“吸溜溜”喝一口汤，将方便面吃完，将车门开了一条缝，扔了下去。

在现在这个年头，已经没有环保的概念了，因为人类自身生存都成了问题。

有时候王白石透过车门望出去，看到外面的绿草地和小河，心中感叹大自然的自愈能力。

江北市的郊外王白石是来过的，这里过去没有这种生机，河水也不充沛，接近干涸，可是就在人类停止大规模活动的两三个月后，大自然就展现出的野蛮的生命力，仿佛要将人类生活过得痕迹覆盖掉。

王白石这样想着，合上了门，回到屋中。

肚子已经吃饱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寻找记忆碎片了。

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进入脑中世界。

“开始吧。”

“好。”

王白石的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手掌向上，缓缓抬起，脑中世界卷起一阵风暴。

由记忆碎片组成的大地被龙卷风向上卷起，在天地之间贯通一道通天彻地的长柱，纷杂的记忆碎片便飞舞在其中。

王白石和罗丹青在记忆碎片之间寻找，根据王白石梦境中的场景，自己当时应该是很小，所以记忆碎片应该埋得很深。

同时，王白石也做好了刨除掉刚刚罗丹青找到的那片复刻，找到不止一片的情况，因为说不准自己在十岁的时候，或者十五岁的时候，无意间做梦，梦到两三岁的时候的此情此景，这会又出现其他的复刻。

两分钟过去了，两人一无所获。

四十分钟过去了，两人依旧没有找到。

五六个小时之后，王白石和罗丹青还是没有找到对应的记忆碎片，就连复刻的都没有。

罗丹青的精神十分疲惫，“白石，要不明天？明天再找？”

王白石也很累，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钟。

今天虽然身体上什么都没有干，但是精神上很疲劳，现实和罗丹青在脑中世界斗智斗勇地斗嘴，后来有分析记忆碎片的事情，尤其刚刚，花了好几个小时去寻找记忆碎片。

如果此时有一个旁观者，在他看来自己好像是在睡觉，但其实自己很累！

“好吧，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好困的说。”

王白石从床上起来，到地板上伸了伸懒腰，又重新躺回到床上。

闭上眼睛，使用【刺痛指环】的【催眠】效果，王白石是自己重新进入梦乡。

第151章 风筝

恍惚之间，王白石又一次睁开眼睛，眼前是蓝天白云绿草地。

又做梦了？

这梦还是连续的？

旁边的烧烤架和餐盘、钎子、餐布已经裹在了一起收好，此时的王白石被妈妈牵着手，前方神似穆阳的爸爸正在放风筝。

晴空万里只有几朵稀疏又悠闲的白云，有没风，爸爸只能正在奔跑，才能勉强让风筝飞起来。

蓝蓝的天空下，一个男人，一只风筝，一条线。

“老婆，快带着宝贝来呀！”

“走，我们去找你爸爸。”妈妈扶起王白石，缓缓牵着他向前走去。

王白石发现自己还不太会走路，磕磕绊绊的，想起了罗丹青和自己说过的话，余光向下方自己的双脚扫去——

虽然罗丹青的“高跟鞋”和“踩高跷”理论十分不靠谱，但是王白石想还是看看吧，万一呢...

王白石看到自己的鞋子，是一双粉色的小皮鞋，淡蓝色的棉袜——我的父母小时候这么打扮我嘛...怎么感觉有点像女孩子...

忽然有一个想法重重的击中王白石的大脑，自己现在不会是穆雨吧？

或者说，这个梦境对应的记忆碎片并不是自己的经历，而是穆雨的经历？

如果是这样的话，粉红色的鞋子、神似穆阳的爸爸，甚至包括“暂定”妈妈所说的出生时的大脑袋都可以解释...

不过问题是穆雨的记忆碎片怎么会在自己脑袋中...

“妈，阿妈，那，是什么呀？”王白石听到自己咿咿呀呀不利索的说话声。

妈妈捧起王白石的小脑袋，温柔道：“宝贝，风筝。那叫风筝。”

“风...这...”

“宝贝，不是风这，是风筝，风筝。”

“风...筝...”

“对，风筝，宝贝真棒。”

王白石感觉“自己”来了劲头，“风筝。”

“对，宝贝。”妈妈在王白石的额头轻轻吻了一口。

“风筝，风筝，风筝！”说着说着，王白石听到自己“咯咯咯”地大笑了起来。

妈妈将王白石搂得更紧了些，“宝贝，我和你爸爸就像是风筝和放风筝的人，不管他非得多高，总有一条线和我连在一起。”

“小王白石”听得似懂非懂，却听到远处“啪！”地一声，风筝的线断开，风筝坠落在地。

妈妈的眉间稍稍皱起，转瞬即逝，随后对王白石笑道：

“宝贝，走我们去看看吧，风筝的线好像断了。”

因为白天躺了一天，王白石在半夜就起来了，睡不着。

下床，走到车尾的门前，推开房门，外面一股清新的夜风吹过，其中夹杂着些许汽油和尘土的味道。

天色漆黑，星辰点点，王白石望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亮点，格罗加尔的母星会不会在其中？

不再去多想，王白石回屋。

“罗丹青，又来了新的情况了！”

“什么情况？”

“我刚刚又做了个梦，关于蓝天白云绿草地的梦。”王白石将房门开着，外面的凉风一股一股，吹在身上很舒服。

“更重要的是，我获得了启发。”

“啥启发？又是有关哲学的吗？”

“什么哲学，那东西没用。”王白石摆手道：“我刚刚在梦境中，按照你说的低头去看了，看看有没有穿着高跟鞋或者踩着高跷。”

“呃...你真的有些无聊，我就是开个玩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虽然没有找到高跟鞋，也没有找到高跷，但是我看到自己穿的鞋子和袜子，很像女孩子穿的配色，又是粉色，又是蓝白的。”

“所以呢？”

“所以结合上之前我看到‘爸爸’长得很像穆阳，我推断，这有可能是穆雨的记忆碎片。”

“你说这碎片是穆雨姐姐的？我怎么不记得她给过你记忆碎片？你的脑中的记忆碎片应该只有我的、葛大爷的、江小池的和上官楠的，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啊...”

罗丹青说的王白石理解，记忆碎片除了情绪颜色和事件榫卯之外，还有一个标志，那就是气息。

“气息”类似于味道，是一个灵魂或者主体特有的一种感觉，一种标定，就像是老虎划定地盘所用的尿液和粪便，虽然没有任何实际用途，但是可以作为区分和标识的依据。

这种特殊的“体味”只要一经留下就不会消失，不论是以何种方式留下的。

王白石的脑中世界里共有九种不同的气息——

自己的气息，这是构成脑中世界的主体气息。

格罗加尔的气息，因为格罗加尔的意识居住在王白石的脑中世界而留下，这是进入脑中世界的第二种气息。

罗丹青的气息，留下气息的方式和格罗加尔的相同，都是脑中世界的居住者，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她和格罗加尔的气息积累的愈发厚实。

紫雾的气息，是因为自己使用【瑕疵透镜】去观察紫雾的弱点，被它看了一眼之后镜片碎裂，同时混入了紫雾气息。如今的【破损的瑕疵透镜】已经被罗丹青重新拼好，混在其中的紫雾气息也被归化成了【紫雾透镜】。

第151章 风筝

上官楠的气息，她将她脑中世界的记忆碎片“复刻”，随后具象化，被自己融入脑中，由此在自己的脑中世界留下她的气息。

江小池的气息，她使用托梦仪式将记忆碎片远程投射进入自己脑中，和上官楠类似，留下气息。

蓝闪的气息，他帮助江小池举行托梦仪式，由此也在自己脑海中留下他的气息。

书妖的气息，书妖临“死”之前，赠给自己一份遗物，一本“透明蓝书”，虽然透明蓝书只是通往梦境世界的门，而非“被包含于”脑中世界，因此没办法察觉透明蓝书中的内容的气息，但是却能由此留下书妖的气息。

换而言之，虽然没办法知道门对面的世界的气息，但是能感受到门板（或者说是送门板的人）的气息。

胡宽的气息，胡宽为了替罗丹心赔罪，将【刺痛指环】送给了自己，自己用使用【瑕疵透镜】的方法，成功从中提取出了【刺痛】和【催眠】两种技能效果的本质，并将两种本质放在了脑中世界进行研究，胡宽的气息也借由此留在了脑中世界。

虽然有的强烈有些，有的弱一些，但是层次分明，十分清晰，并不会有留下过足迹但是却没留下气息的情况。

除了以上九种气息，王白石并没有感觉到第十种气息。

如果穆雨真的像江小池一样，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将记忆碎片通过托梦的方式传送过来，那么自己就算不知道这块记忆碎片的具体位置，但也能闻到它的味道。

“像是穆雨姐姐的记忆碎片...但是却没有穆雨姐姐的气息...”罗丹青陷入了沉思：

“也许是她的，但也许还不是呢！”

“你不能靠一双粉色的小皮鞋就断定‘你’是个女孩子，因为好多小男孩小时候就被当成女孩子样，还在脑门上点一个小红点呢！”

“你说的是哪吒？”王白石问道。

“脑门上有小红点的不应该是二郎神嘛？”罗丹青反问道。

“那是杨戬，二郎神，脑门上有三只眼。”王白石气气地回了一句，刚要继续讨论记忆碎片的话题，就听到罗丹青继续反问道：

“不是说马王爷三只眼吗？杨戬姓马？叫马杨戬？”

王白石差点被气笑了，“天底下就许一个人有三只眼，马王爷和杨戬都有三只眼！”

“哦，哦，对哈...”罗丹青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白石，其实我也有三只眼，你信不信？”

“不信。”

“肚脐眼儿。”

“...”王白石无语，“你要想从身上数一共有多少个眼那你就自己去数，我想静静，想想正事。”

王白石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脑中世界并没有留下穆雨的气息，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穆雨没有到过自己这里，但是自己却进入了穆雨的脑中世界，读取了她的记忆？

王白石不认为自己有这种入侵其他人大脑的超能力，即使是将携带信息的记忆投射进其他人的大脑，还学要托梦仪式，更何况“灵魂”比“记忆”复杂得多...

“这也说不定，你说不定真的有这种能力呀，白石。”罗丹青在一旁插话道：

“你想想，你总是认为你是个没有挂的平凡人，但是你仔细想想，在这个世界上，多重意识者就是极少数，到目前为止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你、张凤儿、艾萨索斯、艾尔雅·流影。”

“可是在这些多重意识者中，唯一是人类的灵魂掌握完全的主动权的，就只有你一个。”

“而且，别忘了还有我呢，至今为什么你能将我的意识储存到你的脑中世界里，还是个问题。”

“也许是这样吧...”王白石默默点头。

目前所有的猜想其实都是有反驳的论据的。

若是那是自己的记忆，那自己就不是父母亲生的？还有那像女孩子的鞋子是怎么回事？

如果那是穆雨的记忆，那为什么没有穆雨的气息？如果是自己进入了穆雨的脑中世界，那自己怎么有能力读取的？

王白石现在已经将“那场梦境是自己的记忆碎片”这个猜想给抛弃了，除了因为证据都指向别处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不想承认这个猜想推论出的结果。

现在还有两种可能，其一是穆雨天生没有气息，她可能有意无意地向自己大脑中投射了记忆碎片，但是这枚记忆碎片没有味道。

其二是这块记忆碎片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穆雨的，而是罗丹青的。

“有我什么事？怎么又变成我的了？”罗丹青不满地抗议，“我不是给你投影看过我妈妈的样子了吗？和你梦中的那个‘妈妈’一点都不一样。”

王白石的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边思考边说道：“你给我看的是你现在‘暂定’的妈妈，而不一定是实际的...”

“王白石，你在一本正经地开什么玩笑？你不想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就把这件事推给我了是吧？”罗丹青怒气冲冲地瞪着王白石，几秒钟后又重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第151章 风筝

“我这是思考的结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王白石依旧冷静地分析道：

“你看这几条证据，根据鞋子来看是女孩子，我脑中世界存在你的记忆碎片。”

“就根据这两条你就判断我爸妈不是我爸妈？”

“不不，还有一条，你想想，你平时管穆雨称作什么？”

“穆雨姐姐啊，怎么了？”

“你看你和穆雨一见面就特别的亲切，说不定就有血缘关系...”

还没等罗丹青反驳，王白石便总结道：

“总而言之，现在的猜想又多了一个，不是我的，就是你的，要不就是没有气息的穆雨的，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通过某种机缘进入了穆雨的脑中世界进行读取。最后一种可能性最低，所以暂时不去考虑。”

“那么前三种猜测向上的话可以总结为同一个猜测，那就是那个梦境的记忆碎片存在于我的脑中世界。”

“既然是存在，那么我们就能将其找出来。”

罗丹青听到王白石又要找记忆碎片就头痛，“找那个东西就像是大海捞针，哪有闲聊好玩？”

“你要是能找到我就陪你闲聊。”王白石道。

“你都答应我多少事情了，答应我作诗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现在又说陪我闲聊。”

“好好好，等这件事情搞清楚了，我一定陪你一边闲聊一边作诗。”

“嗯。”罗丹青点头认可。

“好，那我们开始吧。”王白石将双手平放，又要掀起一阵头脑风暴，却听到旁边罗丹青打断道：

“等等！”

“怎么了又？”王白石将手垂下来。

“我在想，我们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找到...”罗丹青怯怯道。

王白石又是一阵无语，转而一想，这确实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自己在睡醒之前曾经和罗丹青一起寻找了五六个小时，结果完全没有线索。

也许总共需要七个小时，那么我们就只需要一个小时；也许总共需要几千几万个小时，那么在到达西陵市之前就找不到了...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就是九十九度的热水，只要加一把火就能沸腾；但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要即使停止止损了...

“我认为还是即使止损比较好。”罗丹青建议道。

“为什么？”

“轻松省力啊。”

“我们之前不是达成共识说，轻松省力的方法往往是最没有用的吗？”王白石反问道：“当时你还夸奖我这句话有哲理呢。”

“虽然是最没有用的没错，但是它轻松省力吖！”罗丹青笑道，“再说了，你之前还说过哲学没有用呢，现在怎么又有用了？”

王白石哼了口气，“对我没用的时候它就没用，现在它对我有用了，她就又有用了。”

“现在对你有啥用了？”

“现在我能用它来反驳你！”王白石摆手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先找找看吧，找不到再说...”

“等等！”罗丹青又打断了王白石的动作。

“又怎么了？又是不知道能不能成？我不是说了吗，先试试看啊，摸着石头过河啊。”

“摸着石头过河也要分情况，有的小河可以过去，有的瀑布你把石头盘出包浆也过不去。”罗丹青反驳道。

“那你想怎样？”

“我要批评你，王白石！”罗丹青叉起腰，腮帮鼓起，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你这情绪变化得倒是快...你说说，为什么要批评我？”

“我要批评你，因为你不配做一个理科生。”罗丹青继续愤愤道。

“什么？怎么可能？我给书妖写的日记里都是数学算式，我怎么就不配作为理科生了？”

“你虽然在笔记本上写算式，但是你却没有运用。”

“你的意思是...”王白石忽然明白了罗丹青的意思，自己完全可以在寻找之前算一算啊...

“没错，做计算。”罗丹青点头肯定道。

“好好好，这也不是没有办法算，而且这确实也是个好主意，能够给出究竟是放弃还是坚持的参考。”王白石认为罗丹青的主意还不错，“罗丹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计算？”

“不要。”罗丹青摆头。

“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作诗，我要闲聊。”

“行行行，你去一边玩去吧，别打搅我就行。”

王白石开始从脑中世界的天空上呈现出一个巨大的黑板，以手指的隔空指向为笔，以天空中的金液为墨，在黑板上刷刷点点计算了起来——

自己现在的年龄是二十岁，也就是一共拥有二十年的记忆，而江小池、上官楠传送来的记忆碎片，包括罗丹青和格罗加尔渗透过来的记忆碎片总共的市场应该也不到一年。

四舍五入的话，就算是二十年的时长。

每一块记忆碎片大概半个小时到六个小时不等，取个中间的数值，就算是每片平均三个小时。

这样继续算下来的话，二十年相当于是七千三百天，相当于十七万五千二百小时。

用小时除以3小时等于，也就是说，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碎片一共有五万八千四百片，将近六万片。

而自己检查一片记忆碎片，浏览其大概内容所需要得时间是两分钟，全部检查完共要乘以2，也就是分钟。

分钟是两千小时，除以二十四小时，也就是八十三天。

当然，即使自己再刻苦，没天天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就算做是一般时间休息，一半时间检索，那也要乘以二，也就是一百六十六天。

不过要算上罗丹青，时间可以缩减一半，如果她和自己合作的话，那又变成了八十三天。

八十三天是王白石和罗丹青合作检索完自己一生的时间，将其中一些部分筛选掉，也能减少很多时间。

比如梦境中，王白石的年纪大概只有一到三岁，而记忆碎片掉落虽然是随机的，但是也是有个大概位置，不然也不会有老旧的记忆埋在地底，最新的记忆埋在地表这种现象出现。

换而言之，三岁的经历化作的记忆碎片最低会和一岁，最高会和五岁的记忆碎片混合到一起，而不会和十岁的混合在一起，也就是说，记忆碎片掉落的误差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了，但是也可以帮王白石缩小一下范围。

要找一到三岁的记忆碎片，在一到五岁的大致范围内寻找就好。

从二十年减少到五年，这就缩减到了四分之一，从八十天可以缩减到二十天。

王白石记得不知道是谁和自己说过，这趟运输车前往西陵市所需要的时间就是二十天左右...

正好...

不过这需要罗丹青的帮助才行。

王白石转向罗丹青，问道：“怎么样？我算完了，大概要二十天，你呢，作诗作完了吗？”

“二十天？这么久？人生一共有多少个二十天，值得你这么浪费？”

“大概一千五百个左右。”

“什么？”

“我说人生一共大概有一千五百个二十天。”开启了算数模式停不下来的王白石答道，“如果兽人体质活的比人类久的话，那应该还要更多。”

“我这不是问题，我这是感叹！”罗丹青道，“我不要和你浪费时间，我要快捷的方法，我要在一天之内，不，半天之内就完成。”

王白石无奈摇头，转而又笑道：“其实也有可能，我算的二十天是检索完全部的，也就是如果记忆碎片存在于我的脑中，那么百分之一百能够找到的时间。”

“当然可能用十天的时间就检索到，也就是检索一半的内容就找到了，这样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

“也能可能用一天的就好，不过如果这样，检索二十分之一的内容就成功的概率是二十分之一，也就是百分之五。”

“至于你说的半天，概率是百分之二点五。”

罗丹青眼珠一转，“我有个主意，可以用半天的时间，就将内容百分之百地检索完。”

“哦？我不信。”

“不信那我就不说了。”罗丹青赌气道。

“你要是不说，那我就不听了。”王白石笃定罗丹青会耐不住无聊说出来。

结果罗丹青没说。

两人僵持了几秒钟，最后王白石认输了，道：“好好好，我相信，你说吧！”

“你相信我就要告诉你，凭什么？”罗丹青见王白石示弱，反倒来了劲头。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相信。”这下王白石也赌气，抱起了肩膀。

两人又对峙了几秒，这下轮到罗丹青认输了。

罗丹青偷瞧了王白石一眼，“行行行，既然你相信，拿我就告诉你。”

“告诉我我也不听。”王白石将肩膀调整了下姿势，抱得更紧。

“为什么？”

“因为我不相信。”

“...”罗丹青无语，“你什么时候和葛大爷一样傲娇了...”

“和你学的。”

两人又矫情了十五分，最后罗丹青终于说出了短时间将全部记忆检索完的办法——

“透明蓝书。”

“你是说书妖的遗产？”

“对，你还记得吗，你之前曾经两次进入蓝书之中，在我从外界看来每次的时间都不到十秒钟。”

王白石点头思考回想，道：“嗯，可是我的感受是，第一次进去了一分钟，第二次进去了十分钟。”

“所以，我有两个猜想。”罗丹青摸着自己没长胡子的下巴：

“第一，蓝书中的流动是极慢的，之所以你前后两次分别是一分钟和十分钟，而在我看来两次都是十秒钟，那是因为进入蓝书后时间流淌得极慢，而且减缓的倍率极高，高到一分钟和十分钟之间的差距，也就是九分钟，在这种高减缓的倍率下，缩水成了极短的时间，短到混在了约十秒的进出时间中分辨不出差异。”

“第二，蓝书中的时间是不流动的，不论是一分钟还是十分钟，或者是一年两年，现实世界中的时间并没有对应的同步流逝。也就是说，那十秒钟纯粹就是你进入蓝书和从蓝书出来所用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