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神医在一旁听的心惊胆战。他突然觉得嵇晏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使，竟敢对八皇子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他想救格桑娅，就不能事后徐徐谋之，或是变个说法，委婉一点么？

“草民是否忠心，将军日后便知。格桑娅几次救草民性命，草民抛却其他，自当结草衔环救她一命，否则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为将军办事，为朝廷效力。”嵇晏不卑不吭的道。

八皇子闻言，先是沉默，而后突然笑了起来。

“好！就凭你最后的一句话，本将军若是抓住了她，一定替你还了那恩情。不过往后......”

“往后草民一定尽心辅佐将军，势必将敌寇赶出大瀛国土，以报答将军恩德。”嵇晏道。

八皇子对嵇晏的回答还算满意，故颔首道：“希望你不要让本将军失望。”

正说着，有士兵来报，已经将格桑娅和奸细围困于一处山谷。

“他们想抵死反抗？”八皇子问。

“是！”

“那就......”

“将军，让草民前去吧！草民一定为您说服她归降。”嵇晏主动请缨道。

八皇子犹豫了一下，颔首答应了。

杜神医则觉得他是不要命了。刚好一点便又去奔波送命，简直是不怕死啊！还是真把他当成能起死回生的神医了？

然嵇晏显然并不领情他的好心劝告。

嵇晏抵达那处山谷时，天色已暗。

此时的格桑娅已是强弩之末，身边的人也只剩下了两三个，但她依旧不肯放弃抵抗，故手臂和腿上分别受了两道箭伤。

见到嵇晏来时，二人四目相对，格桑娅的眸光中是冷冷的懊悔和恨意。

嵇晏丝毫不惧的朝她走了过去。

“格桑娅，我说过你不该跟我来的。”嵇晏道。

“确实是不该来，都怪我当初有眼无珠，不料你是如此小人。”格桑娅气道。

“别顽抗了。我已经向八皇子求请了恩典，只要你肯束手就擒，他绝不为难于你。”嵇晏道。

“你们大瀛都是卑鄙小人，你以为我还会傻傻的相信你？不为难我？呵，我若是被俘，你们便有了牵制我阿爹的筹码，自然不会让我现在受苦。”

至于战后，那便不好说了。

格桑娅常年混迹军中，自然知晓战俘的下场是什么。与其受尽屈辱，她宁愿现在杀一个算一个，够本再说。

“我知道你不会再相信我了，但只要有我嵇晏在的一日，便一定保你一日。”他道。

“保我？呵呵！”这句话她等了多少年，可最后却是这样的情况下听他说出来。

格桑娅觉得讽刺极了。她冷笑道：“你的保我，就是将我送给大瀛吗？”

嵇晏并不辩解。只道：“你以后会明白的。若你不解气，可以现在一刀杀了我，反正我的这条命也是你救的。”

“你以为，我不敢？”格桑娅说罢，举起手中的弯刀朝着嵇晏胸口刺去。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

樊十一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以为是早上了，却发现自己才刚刚睡下而已。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还是关于嵇晏的噩梦。想到梦里的场景，她额头上密布了冷汗，掌心也有些湿糯。

“佛祖保佑，保佑嵇晏千万不要有事。”樊十一合起手掌道。

她还是第一次将信念寄托于神佛，也终于理解了那些动不动靠求神拜佛人。当人在万分无助的情况下，唯有如此才能获得心灵上的一点藉慰。

樊十一做了噩梦后，便有些睡不着了。

她起身穿好衣物，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纷纷扬扬的大雪，心中再次哀叹。

这场大雪不知要下到何时才能停歇。

山中储存的食物已经快吃的不多了。尽管他们每日都只熬粥度日，但山上这么多张嘴吃饭，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平时大家伙还能一起进林子里去找点吃的贴补。如今大雪封山，一脚踩下去足以没过膝盖，打猎都难，更别说是找其他食物了。

这段时日山下的塔鲁国士兵倒是老实了不少。想必也是因为缺少粮草发愁，故没有心情再来攻山。

樊十一停下来想了很多事情，脑中成了一团乱麻。

“这么冷的天，你跑出来作甚？”吴董从背后递了一件大氅给她。

“谢谢！”

“在担心粮食的事吗？”吴董问。

樊十一颔首：“那些粮食最多只够支撑半月，若大雪一直不停，只怕所有人都得跟着挨饿了。”

吴董最近也在为此事而发愁。

“明日等雪小点了，我带人进林子里看看能不能打点猎物回来给大家熬汤吧！”

“雪这么大，只怕动物都躲起来了。而且这么深的雪，去林子里实在危险，为了一口肉汤不值得。”樊十一分析道。

“那你可有想到好的法子？”吴董问。

樊十一想了一下道：“山里的松鼠狐狸等，会在冬季来临前储存足够的食物过冬。若我们能找到它们存储食物的地方，应该能收集一些食物度过难关。”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你实在太聪明了。”吴董忍不住夸赞道。

“等雪停了，我们带些人进山里找找看吧！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只希望这场大雪不要下太久才好，否则藏在地面的食物我们是无法找到的。”樊十一道。

“嗯。”他见樊十一依旧蹙着眉头，便又问：“你在担心嵇晏那边的消息？”

樊十一再次颔首：“方才我睡着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被人杀了......”

“梦都是相反的，你不必太过担忧。况且眼下正值冬季，双方军中粮草缺惜，那些塔鲁国士兵必然会停军休整。上回传来的消息说，敌军打到阳关便被拦下了。”吴董道。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樊十一叹了口气道：“今年这般天寒地冻，百姓只怕苦不堪言。”

“是啊！若塔鲁国没有发动战争，大家尚且能够安稳度日。可这一战哀鸿遍野，最苦的便是百姓了。我们尚且还有一处安稳的居所，但那些被敌军铁骑践踏过的地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