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姐姐樊十一吃饱穿暖的被呵护在夫君怀里，樊十显然落魄可怜的多。

她双目浮肿暗沉，面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一看就知道月子里没怎么休息好，所以气色还未恢复，有些羸弱。

人家特意找来了，又是亲姐妹，樊十一不好装作视而不见，只得从马背上下来。

“大姐，我错了。”樊十张口便向她认错，连称呼也改成了大姐，不似以往那般随意直呼名字。

‘你来，应该不只是认错的吧！’樊十一直接拆穿她意图。

樊十面色有些难堪，但还是承认道：“是！既然大姐知道十娘的来意，十娘也就厚脸皮不拐弯了。还请大姐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给十娘一条活路。”

‘你可别这么说。我又不是菩萨，能给你什么活路啊！’

“十娘知道大姐心里头还有气，可十娘当初也是迫不得已啊！”樊十哭道。

樊十一心里确实对樊十还有气。

当初她和爹娘那般劝她都劝不住，还动辄用生死来威逼他们帮着她一起圆谎。

如今李家那边为难她，她便又来扮可怜为难娘家这头。合着，他们就该给她擦屁股，护她一辈子？

‘你迫不得已就该让爹娘，让我为难？’她问。

“是，是我错了！十娘真的知道错了。大姐，求你再帮十娘这一次吧！”

‘你一句错了便了事。昨日让婆家去为难娘家借粮，今日又来找我帮你，明日还不知有多少的忙和为难要我们来办。爹娘将你抚养长大嫁出去，便已经不欠你什么。我当初对你亦不差，所以并未亏欠你什么。你这个忙，我实在没法帮。’樊十一绝情道。

樊十见此，心知自己一两句无法打动对方，只得哭道：“十娘知道自己过去错了许多错事，伤了爹娘和大姐的心。大姐不肯原谅十娘，十娘不敢有所怨言，只求大姐能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再给十娘一个机会。只要大姐愿意原谅十娘，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若真心悔过，以后便让你婆家少去爹娘那里闹腾。’

“这是自然。只是十娘现在在婆家过的还不如一条看门狗，又哪里有说的上话的份。如果大姐愿意给十娘一份事做，十娘一定......”

‘你应该知道工坊不是我一个人的。况且工坊现在并不缺人，我即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她转身不欲多言。

樊十见她心狠，只得拉住她跪倒道：“大姐，我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为难你，可我求你再帮帮十娘这一次吧！我要是在你这求不到事做，回去一定会被我婆婆打死的。”

樊十说罢，当即挽起自己单薄的袖子给她看，只见那两条纤瘦的胳膊上遍布青红紫绿的伤痕。

樊十一见此吓了一跳。

‘怎么会......’

“不但我身上有，孩子身上也没一处好的。”

她说着，也不顾会将孩子闹醒，当即将怀中裹着的孩子衣裳扯开。只见孩子的屁股上，手臂上同样是青红发紫的掐痕。

有些地方甚至掐破了皮，还渗着血迹。

那伤口一触碰便疼，孩子当即哇哇大哭起来。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尖瘦，一个月了还没长什么肉，瞧着倒像是越长越小了。

樊十接着哭诉道：“我那个婆婆和两个小姑子根本不把我们母女俩当人看。十娘也不想来为难大姐，只是实在被逼的没法子了，这才厚着脸皮来求情。”

‘那你夫君呢？你婆婆和小姑对你们母女这般，他都不说什么吗？’

樊十摇头，提起她那个死鬼丈夫，她便恨的牙痒痒。

“十娘运气不好，刚嫁过去时，那死鬼还像个人样。现如今，呜呜......”

事到如今，樊十也不怕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出糗，便将她嫁去李家的糟心事，以及她早产的事全部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听的人只觉叫惨。

樊十一闻言，简直难以想象会有那样恶毒的一家人。可见樊十不像撒谎，心里终于有些不忍，然想到嵇晏之前的那些话，她又有些犹豫。

‘工坊的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你若是愿意等，便容我去问问那边再说吧！’她比划道。

樊十见她松口，当即擦干眼泪喜道：“多谢大姐。十娘就知道大姐待我最好了。”

‘你先起来吧！我只是答应帮你问问，吴董那边同不同意，我也没有把握。’

“只要大姐答应，那吴东家还不......十娘是说，愿意等大姐那边的消息。”

樊十一便不再多说什么。

‘你快带孩子回去吧！天冷路黑，你自己小心一点。’

樊十颔首，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这才抱着还在啼哭的孩子转身离开。

樊十一见此叹了口气。

如果樊十所言不虚，那她的日子是真叫惨。还有那个吴娘子，为了笼络自己男人的心，便假装怀孕，然而男人依旧在外头沾花惹草。

念此，她再次庆幸自己嫁给了嵇晏，否则还不知道要上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还在为李家那边的事烦心？你若实在不忍心，明日......”嵇晏见她一路沉默，回到家也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樊十一摇头。

她是有些不忍心，但她觉得嵇晏之前的那些话说的很对。他们太容易妥协，李家那边定然不会珍惜，甚至觉得理所应当。

至于樊十那边，她如今的遭遇也算是自食恶果吧！

当初他们怎么劝都没有用，如今嫁都嫁了，孩子也生下来了，失悔还有什么用？

‘此事还是按照你之前的意思，先拖一阵子再说吧！’她道。

结果翌日下午，樊十又抱在孩子在山脚下等着了。她一见他们两口子回来，便当即走上前去。

“大姐。”

‘这天还冷，你来便罢了，还抱着孩子来作甚？万一给冻病怎么办？’

樊十一见她怀里的孩子冻的啼哭不止，瘦小的模样实在可怜。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孩子，但小家伙刚出生到底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