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一娘上次答应了我，我便顺道去问问而已。”

“十一娘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她若是得了空闲，自然会拿来送给你。再者，她那些东西做出来都是要拿去卖钱的，你在乡下成天干活也用不着那东西。”

樊十今日心里头原本就有气，本来想憋着隐忍不发。可刘氏咄咄逼人，她便有些忍不住了。

“是她自己说下回去镇上便要拿来送给我的，又不是我主动要的。十一娘失信，阿娘不说，怎么反怪起我来了？”

刘氏原本还想和女儿好好说道，闻言当即蹙眉。

“你这是在怪十一娘还不够好？”

“她自然是好的。在阿娘和阿爹的心里，十一娘最苦最累最可怜，也最晓得心疼的人。哪里像我，就只会添乱。”

刘氏不料女儿这般会顶嘴，当即气的一噎。而后恼道：“十娘，做人可不能失了良心。你别忘了，若不是你大姐嫁出去一直在填补我们，你的那些陪嫁我们家压根买不起。”

“又提这事。阿娘一天不知道要说几百回。我知道阿娘觉得十一娘出嫁时委屈了她，但那又不是我亏待她的。

还有，十一娘若真看得起自己娘家，怎么连今日铺子开张这么大的事都不请我们这些娘家人去热闹热闹？我听人说，他们铺子今日撒了喜钱，还请过路的客人去大酒楼吃饭呢！我看，她就是瞧不起我们娘家！”

刘氏气的再次一噎。恼道：“我看你的这些鬼话都是听樊凤说的吧！就算是真的，请我们是情分，不请是本分，怎么着也轮不到你一个当妹子的来指手画脚。”

“我就知道阿娘会这么说。”

“你......”刘氏已经气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樊老爹走了过来，听闻那些话樊十的那些话，也忍不住的教育女儿道：“十娘，你怎么和你阿娘说话的？你看你把阿娘给气的，还不快跟你阿娘道歉！”

樊十扁扁嘴，有些不服气道：“我说几句实话，便要我道歉。十一娘上次说好了这次下山要送我的东西，却无故失信，阿娘和阿爹怎么不说说她？我看，阿爹阿娘就是偏心。在你们心里，就只有十一娘。我......”

“啪！”樊十话未说完，便被刘氏气的打了一巴掌。

“阿娘，您打我？”樊十捂着脸，不可置信的流下了眼泪。

刘氏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樊十已经哭着跑出了院子。

“你跑，有本事跑出去了便不要再回来了。”刘氏也给气哭了。

她本以为樊十这么大了，一向乖巧懂事，最能体谅他们当父母的心。

哪里知道，她竟有如此的不叫人省心的一面，还说出那般伤人的话来。

“呜呜......十一娘那会子出嫁，家里没什么东西，就送了个百孙桶做陪嫁。她这丫头出嫁，家里怎么都想办法给她面子上过得去，结果还换不来一句好话。没良心的死丫头，这是要气死我哟！”

樊老爹见此，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去追女儿，还是先安慰妻子。

“你同她一个孩子置什么气。这么晚了，十娘跑出去万一出什么事可怎么好？”

刘氏闻言，心中虽然有气，可到底还是担忧孩子。只得抹了把心酸泪气道：“你要找便去找。她还没嫁出去，我这个当阿娘的便说不得她了，我还不是为了她好？”

“哎！她现在到底还是个孩子，待她日后嫁出去了，便知道你是为了她好。行了，别哭了。我得赶紧去找找，那丫头脾气倔，指不定又藏哪儿去了。”

刘氏便不再多言，只气的背过身去默默抹泪。

樊老爹出了门，便沿着以往女儿常去的河沟边找去。就怕女儿性子要强，一时想不开。故一边找，一边喊人。

然他越是喊，樊十便躲的越远。

天色昏暗，樊老爹眼神又不太好使。

樊十一和嵇晏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两口子一道将晚饭做来吃罢，便洗洗睡了。

这一整日，樊十一累的够呛，躺床上便睡着了。

明早还要早些起床，去山下屠夫那里收几幅猪胰子回来接着做手脂，然后再送去镇上。

嵇晏今日也没歇着。

他过去一个月也没有说今日那么多的话，虽然说的还挺不错，但还是有些别扭。不过妻子无法和客人沟通，所以他只能慢慢习惯下来。

这一夜，对樊十一而言过的实在太快。

她早上还未睡醒，便不得不将自己喊起来。

外头的天色还未亮。

嵇晏已经起来收拾好了，准备下山去屠夫那里将猪胰子收回来。

山下的屠夫杀猪也早，基本半夜天还没亮便要赶着去农家杀了。然后天刚亮的时候，趁着大家还未出门，便挑着肉挨家挨村的去卖。一直往镇上走，什么时候卖完了，便可以早些收工回家歇息。

说起来，也是十分辛苦的工作。

嵇晏见她还没怎么睡醒的样子，便道：“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吧！”

‘你要下山去吗？’樊十一比划问。

“嗯。小黑现在听我的话了，你不跟去也没事。”他道。

樊十一实在太困了。

她要是睡不好，这一整天都会头疼没精神。想着今日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要忙，她便没有坚持，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嵇晏走的时候，又替妻子掖好被子关好门才放心下山去。

山里的气温不同于山下，哪怕是夏季最热的时候，早晚都凉快。

嵇晏下山的时候，还不知道老樊家又发生了大事，等到买好了猪胰子回去时，却在山脚下不经意的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天色还未大亮，又隔的远。

嵇晏看不清对方的模样，故不敢确定。而且那人发现他在看她后，便当即背过身去跑开了。

他心想，若真是认识的人，应该不至于这么怕他躲他才对。而且这么大清早的，那人衣衫褴褛，发丝紊乱，应该不会是......

他打住自己的思绪，没有再去看第二眼，因为那人的衣衫太过破烂，有些衣不遮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