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她刚想到此事上面，嵇晏回头便将那张虎皮拿了出来。

他道：“家里没多少粮食了，也就这张皮子还值点银子。明日天气好，你便拿去镇上卖了吧！”

樊十一闻言，没有与他客气。

她不是不知道虎皮的珍贵，而是懂得变通的道理。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人都活不下去了，还留着这物件干嘛？

晚上，两人依旧同床而眠。

樊十一为避免他尴尬，一上床便装睡了。

嵇晏见此，有些无奈，却也不拆穿她。

不过待到妻子真睡着了，他便难受起来。因为樊十一睡觉一点也不老实，特别是到了半夜冷的时候，会一个劲的往他怀里头钻，还会像只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爬他身上睡......

他倒不是嫌弃，而是这样的姿势让他太煎熬了。

昨晚他就被折磨一夜没怎么睡。今晚又......

樊十一睡着了才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睡姿本就不好，加上天冷，自然哪儿暖和便往哪儿凑。

翌日，她想着要下山去卖皮子，天还未亮便起床了。不料，嵇晏比她起的更早，此刻正巧在院子里洗脸。

洗脸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在洗冷水脸。

这么冷的天，呼气成冰，他竟不怕冷？

嵇晏见她看自己的目光诧异，只得胡乱解释道：“我一向用冷水洗。”

“可你晚上不是......”她见嵇晏面色尴尬，便没继续说下去。

厨房里熬了米粥，她喝了一大碗便打算下山去了。

临走前，她想起昨日的打算，便又用手语比划着询问嵇晏：‘你会骑马吗？’

“你是说马？”

樊十一点头，又接着比划道：‘你腿脚不便，去山里打猎很危险，所以我想卖了虎皮，换一匹马回来。’

嵇晏觉得她这主意不错，虽然他没有骑过马，但是他可以学。他的脚之前摔断了，但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走路还有些跛。或许，他可以试试看。

实在不行，再将马卖了也是一样的。

“好，你去买吧！路上小心。”他道。

樊十一见他同意，当即背着背篓高兴的下山去了。

她走后不久，嵇晏也背着箭筒出门了，打算在这附近碰碰运气。

刚到山里，便碰上了杨大牛。

“嵇晏，你这腿脚都还没好，怎么就进山了？”

嵇晏解释：“我这腿怕是好不了，也不能一直呆在家里坐吃山空。今日瞧着天气不错，便想在这附近碰碰运气。”

杨大牛听闻叹气：“你这孩子命苦啊！对了，你这么跑出来打猎，你媳妇也放心？”

“她今日下山去了，是我自己要来的。”

“这相公的腿伤成这样，她不好好在家照顾你，下山去作甚？”杨大牛想起自己女儿的嘱托，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嵇晏只当是长辈关怀，便又解释道：“我腿伤了好几个月，家里也没什么存粮了，便让娘子将我之前猎的那张皮子拿去换些银钱回来，先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

“什么？那么好的皮子拿去卖了？”杨大牛惊讶。

要知道，有些猎户一辈子也难以猎得一张好皮子。主要是像老虎和黑熊这样的猛兽太过凶悍，即便是老猎手遇见了也只能躲开。

杨大牛当了一辈子猎户，也没猎过老虎皮。

嵇晏猎得的那张皮子，除了运气好，也是他本事好，但现在要想再得，怕是一辈子也没那个机会了，故杨大牛深感可惜。

“那东西放着也是放着，眼下家里困难，卖了也好。”嵇晏倒是不怎么在意此事。

杨大牛闻言，便忍不住又多了一嘴：“你别怪大伯多嘴，你那皮子难得，就这么交给你媳妇拿去卖，你放心呐？”

他这话一语双关，嵇晏不傻，不难听出来。

他是信得过樊十一的，故装作没听懂一般。

“放心。她......十一娘聪慧，应该能卖个好价钱。”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称呼自己妻子的名字，还有些不习惯。

杨大牛听闻，只得不再多言。

那厢，樊十一下山后，又迷茫了。

她不认识路，又不会说话，只从嵇晏那里打听了去往镇上的大致方向。幸而半道碰上了樊家村里认识她的人，又刚好同路，还让她免费搭了一阵顺风车。

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

不过说到顺风车，樊十一有些一言难尽，只感觉自己屁股都快被颠成两半了。

她下车谢过对方，只听那婶子一脸豪爽道：“十一娘，你什么时候回去？别跟婶子客气，下午我再载你一程？”

樊十一当即摆手表示不用了。

“那好，我们还要赶着去卖东西，便不耽搁了。”

樊十一连连颔首，直到对方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事也多，故不敢耽搁，决定先去打听一下自己带的这张虎皮直多少银子再说。

青木镇虽位于山高皇帝远的偏远山区，但因其人口密集，方圆百里又只有这么一个乡镇，加上与邻国交界，故往来的人流量极大。光商户便扩充到了十几条街道，加上周边的民房官道，堪比一个县城还要热闹。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一条名叫泾渭的长街，是整个青木镇最为繁荣的地方。

那里是两国真正交界处，街道这头属大瀛国所管，街道那头则是塔鲁国。

两国各做各的生意，互不打扰。可以正规的互商，只是每个月需要向官府缴纳高额的税赋，所以除了大商户，寻常小贩们根本负担不起，故他们会变着法子来进行买*******如，小贩们会将货物摆在路中央，然后通过将货物抛售的方式，来进行交换买卖。

不过这么做，小贩有很大风险。比如货物，或者金钱给人家抛过去了，人拿了便跑。你既不能越界去追，官府也不会管，便只能自己吃哑巴亏。

最值得一提的，便要说街上那些商铺了。有客栈典当，有茶肆酒楼，有古玩店，杂货店，也有青楼戏台等，是真正的应有尽有。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的便是青木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