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仙旨，以天道为誓，若尔子铸下大错，也必将其留下一命，力保其身躯周全，踏实一生。”

“人仙镇九州，四海何人乱，八荒尔为尊，如何敢不听？”

“命数，命数，一切皆为数，他朝举霞入仙界，想来还要依托常人仙之威，自当遵从。”

“可留命，却不可留其势，实话尔，若愿来，便拼之！”

“势断不可留，否则九州八荒四海皆乱矣，命，身皆可保之周全。”

“尔只知先，不知云、月、春及其他，我有大恨。不过，血脉源流终为一，我自当遵从。然，未来过我门前，他必有大灾，以报五十年未养育之仇，若怪，便来将我也屠了吧。反正，我娘已然仙逝，你断然不会将我当回事。”

“常人仙竟还有如此子嗣？当贺，当贺！”

“弟弟又在说胡话了，父亲虽不喜我姐弟，却也时常给予帮助。给那臭小子一点教训也便是了，断不可兄弟为祸。给姐姐一个面子，如何？”

“不给，要来便来，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今境界几何！”

“来便来，将这些老头子一个个找出来，让他们知道知道，常家仍有他子，他女。”

“此事甚好！”

“常人仙，不愧为镇压万事之辈，只看这子嗣，便已如此出众，吾等老了啊。”

“为常人仙贺！”

“……”

整个世界，不知多少正闭关之辈，纷纷从其中踏出，将一句句的诺言说出。

其中，虽有不少邪恶之辈，更有不少嚣张跋扈之人，但却无一人不遵。

能将话传至九州八荒四海，便已经证明常威之无敌，之恐怖，若是不遵，怕是必然会有血光之灾。

能修到他们那等境界之人，遵守一个小承诺，再简单不过。

更何况，其中说话之辈，似是还有常先其他子嗣女儿在其中。

他人就更加不敢不遵了。

门外。

常先还翘首以盼，他不知道自己这破坏规矩的举动到底如何，心中颇有几分七上八下的感觉。

不过随即，大门洞开了。

常威从中走出，麻衣缓缓而动，微笑着望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道：“有孝心，方可为人，若是人之不孝，岂可为人？可惜你娘不在，不然见到这一幕，定是笑容绽放，想来是一片美丽的光景。”

“是！”

常先不敢多说，将盘子双手端了起来，感觉到其中的东西被拿走之后，他的心总算是从嗓子眼里落了地。

……

“我多潇洒多自在，一不修炼，二不把境破……”常先哼哼着小曲，潇洒的走下了山。

忽然。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躬身一礼道：“父亲，可否将这台阶重启？儿自觉已可应对一些变局，压力该来了。”

这话说完，他爹也没说什么，但是在这阶梯上面的常先自己，则是感觉到一股股浩然的伟力开始降临。

“十倍之力，于你压力不小，然这却是你自求之，为父看你如此之弱，本就想要令你接受一番考验。不想，你却自己提及了。”常威坐在内室，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谁说……

常先是长子的？

他的子嗣，多了去了，但其中能入他法眼之人，也就这么一个。

其他人，他都只是当做外门之人而已。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常威很清楚，那些人于亲情一道并不多么珍视，反倒如同他一般，不断修炼，以图威震天下。

常先则是不同。

他，是一个赤子，且对他有孝心，为了此孝心，可上天，可入地，可刀山上走一遭，油锅里滚一圈。

唯此，方是子。

不如此，便不是。

此际，常先身上的压力很重，他像是猛然间就被一座大山给压了下来，脸色立刻从刚刚的一种奋进变成了苦涩。

老爹还真不给面子，说来就来了……

但是那能怎么样呢？

让老爹收回成命？他貌似还有些不敢，不，不是不敢，而是心中孝道长存，不愿让老爹做那出尔反尔之事。

这可能就是融合的弊端吧，两人记忆已经合二为一，彼此不分。

顶着压力，常先望着下山还有的十多个阶梯，他咬着牙往下走了起来。

一步踏出，便是心意畅通，压力顿消小半，令他也能喘口气了。

“跟以前一样，从下往上走，便是痛苦不断加剧，而从上往下，则是先难后易，真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常先深深地喘了口气，脚步踉跄的又走出了一步。

这一刻，他身上的压力已经去了十分之一，令他松快了很多很多。

又是一步踏出，压力去了五分之一。

再一步出，三分之一的压力早已不见。

……

最后一步踏出，常先便觉得面前的山水似是都活了过来，整个人也都像是重新从阴曹地府回到了人间一般。

他笑吟吟的转过头，对着那座洞府遥遥拱手：“父亲歇着，儿先走了。”

仍然没有回话，但常先却一点都不在乎，因为自己这老爹，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从来都喜欢绷着一张脸，除非他日大祸临门，才会站出来与他有温情隐现。

但，有常人仙在，还有什么大祸临门？

所以那一幕常先是没想过要看到。

走下山。

常先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院子里抬着脑袋指责丫鬟们的杨玉欣，她意气风发，似无上玄女，带着尖酸刻薄，对那丫鬟仆役表现着自己的高贵。

对于这一幕，他是既喜欢，又不喜欢。

两种记忆在其中酝酿的他，一道是非常喜欢这些的，另外一道则是对此极为不舒服。

但终归，还是喜欢多一些的。

毕竟她只要看到常先，便会如同换了一个人般，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温柔。

“常哥哥！”

杨玉欣一看到他，小脸上的刻薄之色顷刻间便全部消失了，所剩下来的，则是一种欣喜非常：“去给，给，父亲请安了？”

她走到常先面前，低低的开口说了一句，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嗯。”

常先答应一声，接着道：“可惜，我今日没多少空闲，不能与你多待，外门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呢，所以……”

“没事的，没事的！”杨玉欣连连摇头，抬起头，望着常先的眼神里，似乎带着一抹期盼殷殷道：“男人就该忙碌自己的事情，若是为女人所缠绕，如何能够成就大事呢？你去吧，我不会闹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