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什么？”袁荣的声音淡淡的，他都不知道自己竟可以这般镇定。

绮梦语塞，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她慌慌张张地看着那方帕子说：“来找我的东西。”

“这里还有什么是你的？”袁荣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另她无法回应，绮梦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冲出门去，可是脚下却像灌了铅一般，怎么都挪不动。胸腔里有什么撕扯一般的疼痛，河水的呼啸声伴随着凄厉的女声由远及近，再次侵袭而来。

绮梦尖叫一声，抱住脑袋蹲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是你害死了我，是你夺走了他，你是凶手，你才是凶手！”嫣然的声音不绝于耳，绮梦尖叫，不停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可是她明明就站在房门处，整张脸愤怒到变形，她凄厉的声音响个不停。“是你，是你，小姨子睡了姐夫，哈哈。你一直觊觎他，你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害死了我，你才是凶手——”

有人抱住自己，不停的摇晃。“绮梦，绮梦，是我，不是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爱上你，一切都是我的错，应该由我来受到惩罚，袁家已经败了，彻底败了，我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死了，都死了，难道你还要让我也去找嫣然才甘心吗？”

那尖锐的呼号声戛然而止，耳边只有袁荣絮絮的低语，他从后面环着自己，脸埋在颈间，那里冰凉凉的。绮梦晕晕乎乎，怔忪良久，才发觉原来是他在流泪。

袁荣在哭？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流泪，他看起来温和，骨子里却倔强的很，不管父亲两位哥哥如何训斥，也从不见他落过一滴泪。可现在他竟然在哭，而且在大婚前夕有一次私跑出来，来到这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地方，那些泪水是为谁而流？绮梦知道，其实她一直都知道。

袁荣见她不再挣扎，声音呜咽着叫了一声：“绮梦。”双手仍紧紧环住她的腰，在身前握住她的手，颈间湿热的泪珠缓缓滑入衣领内，温暖炽热的呼吸就在耳边。

隔窗下一阵清风拂过，伴着叹息声，吹落床头的丝帕。

“留下吧，绮梦，求求你。”袁荣语无伦次，“我求求你，我从没有求过人，别离开我。”

绮梦僵在原地，满面泪痕，挪不动脚步。身后的怀抱是温暖的，是自己从幼时就被压抑的欲望。那次的失足，自己又何尝无罪？若不是对他用情至深，又怎么可能在车上昏睡。

所以一切的起因，就都是自己不成？所以自己才是那个罪魁祸首？如此想来，她更加悔恨，低头任由泪水划过脸庞。口口声声说要给嫣然报仇，可是袁家三个男人已经死了两个，只剩下袁荣。

袁荣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凶手，袁本与袁立也已经死了，那么嫣然为何还盘旋不去？所以说，害死她的羞愧祸首其实是自己？嫣然深爱这袁荣，她不可能希望自己害死他，所以只有自己一死才能平息她的怒气了。

绮梦如梦初醒，她奋力挣扎，想要挣脱。可是袁荣死死不肯放手，两人就这样无声无息撕扯起来。到底还是男人力气大，袁荣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死命压进怀中，胡乱的亲吻着。

“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不，不要。”绮梦哭着挣扎。

“我差点又要错过你，绮梦，不要走。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洛阳，天涯海角，只我们两个人。”袁荣急急地说：“我们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绮梦拼命摇头，紧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

“绮梦，只要你答应我，我什么都可以放弃。袁家的一切，我…”

“不可能的了。”

袁荣又何尝不知道，一切已无挽回余地。但是自从知道自己爱的是绮梦之后，他就一直深陷欲望之中，没日没夜不停的压抑，可是那欲望日日暴涨，尤其看见她巧笑嫣然地走在傅朝暮的身侧，心内那团嫉妒的火简直要把他完全吞噬掉。

他红了眼睛，几近疯狂：“我们离开这里，总有容纳我们的地方。”

“你不懂，袁荣，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的隔阂，嫣然死了，你能保证余生我们可以闭口不提她麽？还有…还有，朝暮，他给了我太多，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我已经不想，也不能，再去经历苦难了。”

袁荣听到那个名字，越发愤怒：“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不对？”

绮梦拼命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就是爱上他了，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他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袁荣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动。

绮梦鬓边的发簪被抖掉了，落在地上，叮当一声碎成了两截。“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习惯了他的照顾，可是我一直…一直爱的都是…你。”

袁荣闻言怔住，他轻柔地把她涌入怀中：“你终于承认了？绮梦，我好开心。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什么都不要管，抛下一切。”他忍不住吻上去，她的眉眼、小巧的耳尖、发丝还有那红润的双唇。

“不，不行。”绮梦抽涕着，“我没法忘掉嫣然，她在那边一直等我。”

袁荣一下子僵住，他知道两个人根本没办法抹掉嫣然，即便她死了，也一直跟着他们。这才是他们没法在一起的原因，即便得到了绮梦的身，还有她的心，嫣然也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

墙角有冷笑伴随着呜咽的冷风拂过，这冰冷的诅咒驱之不散，每一世亲人的死如天堑一般横垣在两人面前。

是谁说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全是胡说八道。

“我们，根本有缘无分。”绮梦声音遥远缥缈，“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放弃吧，我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的。”

袁荣默默放下手臂，低声说：“不要提嫣然，我没有害她，不是我。你在找借口，根本就是因为傅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