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莫和可可不一样。

可可对于容初的认知，是经由大量的观察调查以及分析得出的数据，然后在此基础上，它独立生成了一套仅供于容初所使用的服务模式，简单点说，就是独一无二的。

而米莫，它原本也应该有这样一套独一无二的仅限于傅时离的服务模式。

可是，傅时离却将它的数据全部删除了。

这个删除，不是单纯的删除它装载在子系统上的数据。

而是从最根本的，掌握着整个实验场的庞大系统之中，将属于他的那一份数据删除了，删除得一干二净，除去他的身份，除去他存在于此的理由，其余的，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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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米莫需要从零开始收集傅时离的数据了。

这看起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因为，傅时离已经知道，怎么隐藏起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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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都是工作。

米莫是天生没有情绪的，它也不懂人类的感情，它只是会分析，它遵从最理性的逻辑。

但是，就是这样机械的，没有感情感知的机器人。

在此时此刻，它竟然也突生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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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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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可可问：“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米莫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编号零二的和记录完全不一样呢？”

“为什么？”可可又问：“可以请你再重复一次问题吗？”

米莫这次没有再提问了，它只是静静的看着可可，与可可的对视，是两台机器之间的信息交流。

正常来说，它们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意见的分歧，最多只有选择的讨论。

但现在，米莫第一次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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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为什么可可看起来，就像个笨蛋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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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试过一觉睡到天亮了。

在虚拟世界中的某一天开始，她就再也不能安稳的睡觉了。

总会在天亮之前的某一个时刻，或早，或稍晚，总之，会在天亮之前，她就会清醒的睁开眼睛，整个人在这一霎，是全无睡意的，清醒得连梦境都似在眼前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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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

天未亮。

钢琴的音乐在她睁开眼睛的那一秒，轻柔的弹奏了起来，考虑到另一人还在熟睡，音乐声音很轻微，不仔细听去，几乎听不见。

容初没有第一时间坐起来，而是在被窝中蜷缩了一会，同盖一张被子的傅时离背对着她，属于男人的温度与气息恍惚还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翻身，静下心来，听见了傅时离呼吸声绵长。

他确实还在熟睡之中。

她这才悄悄起身来，并且在弹出的屏幕上，选择了拒绝可可的服务启动。

她穿着浴衣，衣服上纹理与傅时离此刻穿的是一样的。

情侣款，有时候系统考虑得确实很全面。

容初洗漱时，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这一个女子，眉目如画笔描绘，唇色淡淡的红，眼瞳如光泽感微弱的黑曜石，发丝披散下来，耳边的碎发，沾上了洗脸时少许的水，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她神色有些懒散有些随意，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却似看着一个陌生人，仿佛这面容，这身段之于她，不过普通的一张仕女画，一个角落中的搁置的木偶。

“漂亮吗？”她问。

这一次，没有人回答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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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

傅时离在闹钟声中醒来。

他旁边的容初早已醒来，正在梳妆台前慢慢涂抹着护肤品。

“系统会保证你的皮肤处于最佳的状态。”傅时离刚醒来，声音沙哑低沉，他侧过身，一手撑着头，目光落在镜中容初的脸上，说：“应该不需要依赖这些东西吧。”

“这算是一种仪式感吧。”容初打开了一罐眼霜，这是成分天然的眼霜，制造商就是系统，所以罐子上面无商标也无条形码，只是简单的刻着使用说明。

她接着道：“不是因为要护肤，所以涂抹，而是因为通过做这些事情的过程，让我觉得，我是非常重视我自己的。”

傅时离道：“人的独特性？”

“是人的不确定性。”容初微微一笑：“你知道女人为什么喜欢口红吗？”

“为什么？”

“因为口红，可以让女人变成另外一个人。”

口红的颜色，永远都在更新之中。

下一个色号，再下一个色号，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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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其实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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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

容初和傅时离坐在餐厅中吃早餐。

早餐也是随他们的心意去制定种类。

比如容初，有的时候，她早上心情是愉悦的，那么，早餐就算准备麻辣火锅，她也不会有意见，但若是她醒来时带着起床气，那么这一顿早餐，必须要清淡最好还加一点甜品，甜品要口感细腻，味道要层次重重，唯独不能过于甜腻，那会让甜品尝起来，又普通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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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初今天的早餐，是拉面。

传统的日式拉面，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肉，搭配了口感清爽的冰乌龙茶。

容初看看傅时离的早餐，对方吃的比她还少，只是几份精致的茶点，分量都不多。

“你胃口不好吗？”容初问。

“还好。”他道：“我只是不习惯吃早餐。”

容初一想，发现记忆中的他，似乎也甚少在早上一同用餐。

“啊，好像是。”容初用筷子戳了戳拉面上面一层的肉，她道：“那么要和我交换吗？”

傅时离略一顿，他喝了一口功夫茶，才道：“你看起来不像对我的早餐有兴趣啊。”

“不是早餐的原因。”她道：“我只是不想吃得比你多。”

可可在这时轻声对容初道：“分量我可以帮忙减少一点哦，我们的数据也马上会修复的哦。”

“不用这么麻烦呀。”容初把面前的拉面推到傅时离的面前，又把他面前的点心拿到自己面前，做完这一切，她才接着说：“这就是人类的不确定性呀。”

她挑眉，看住了傅时离。

傅时离却低声一笑，他道：“不，这只是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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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的结果，是容初在拉面碗中，加入了两大勺的辣椒酱。

那种，辣得发麻的辣椒酱。

傅时离看着她把两大勺辣椒酱就加入了碗中，他有些无奈。

“你可能忘了。”他道：“我不吃辣，是因为这些辣椒酱，对于我来说，一点都不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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