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七月的其中一天，天气很热，天气预报说今明两天会有大暴雨，可是雨一直没下，天气便又热又闷，知了声鸣，球场就像个大型的烤箱一般。

几乎没人在户外活动，连一贯喜欢打球的男生们都避开这样炎热的天气。

在学校外的一个出租屋内，姜媛媛洗完澡，房间里，乔应成正在打电话，看见她出来，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姜媛媛身上就穿着宽松的浴衣，腰带一解，丝质的浴衣从她身上滑落，声音极其轻微，只有衣服落地的那一点声响。

而浴衣里，她什么都没穿。

乔应成抬头扫了一眼，而后目光定住，重新看住蒋媛媛，他喉咙发紧，身上突然燥热起来。

只是，手机里，方瑶的声音就在耳旁。

方瑶问：“下午没课吗？”

“嗯。”乔应成道：“和朋友出去逛逛，晚上一起吃饭吗？”

“和你的朋友？”

“才不是，就我们两个，怎么样？”

“好啊。”

乔应成挂了电话，坐在床铺看了姜媛媛一会，房间的窗帘没有拉上，但是玻璃贴了防偷窥的薄膜，从室内看出去，还看见对面楼层的阳台上，有人在活动。

有种暴露在了大庭广众之下的错觉。

姜媛媛把浴衣甩到梳妆凳上，长发散了下来，几分半遮几分半掩。

乔应成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调了静音模式，站起来然后走过去。

姜媛媛就笑：“你还不去洗澡？”

“洗啊。”乔应成也笑：“就现在洗吧，一起怎么样？”

说着，他一把抱起了姜媛媛，触碰的肌肤细腻柔软，他用后背撞开了浴室的门，两个人在门口缠绵了一阵，又半推半就的进入了浴室里，片刻后，花洒的水声响起，而水声之中，隐隐约约......

姜媛媛其实并不喜欢乔应成。

或者说，有好感，但还未到喜欢的地步。

她认识乔应成的时候，乔应成正在追求方瑶，为此，还收买过同寝室的姜媛媛。

因为这个原因，后来两人熟悉了起来。

再后来，就是姜媛媛的主动，而乔应成没有拒绝。

正如当时和陆惜说的。

姜媛媛她，从来只对有女朋友的男人有兴趣。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或许某种心理疾病，又或者某种单纯的个人癖好。

总之，姜媛媛从未停止过。

而对于那些被她伤害过的女生，她也从未有过愧疚。

唯有一个人，是意外。

姜媛媛遇见晏依白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非常非常讨厌这个人。

这种情绪是没有缘由的，只是讨厌，打从心底起的恶意。

姜媛媛伪造过晏依白的低俗照片，匿名发送过在校园网上。

姜媛媛通过一个学长取得晏依白的个人信息，用她的信息在地下酒吧等注册了账号，发送了一些在不堪边缘的信息。

姜媛媛甚至，在那些本就不怀好意的人面前，透露了晏依白的行踪。

那些人之中，甚至有亡命之徒。

一切一切，她坐起来，都像本能一样顺其自然。

她的观念里，早已没了对错的判定。

她只知道，她想去做，她要去做。

而在废弃鬼屋中。

在被“刺杀”撕碎的最后一个瞬间。

姜媛媛恍惚觉得时间挺多，她甚至还看到了晏依白的虚影，而晏依白只是看着她，平静的，没有怨，也没有恨。

姜媛媛就不懂了，她问：“为什么你不恨我。”

“没有必要。”晏依白道。

“我那么讨厌你，我恨不得你去死啊。”姜媛媛接着说：“你居然不恨我？”

晏依白却只是摇摇头，她道：“都是身不由己，恨你，没有意义。”

是圣母吗？

显然不是。

因为从始至终，晏依白即便看着她，也始终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姜媛媛清楚的知道，其实，自己在晏依白心里，不过是个路人甲乙丙丁，存在或不存在，根本无关紧要。

时间下一秒恢复。

姜媛媛清晰在听到自己身体碎裂成无数的那一刻，同时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

一个，机械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

那个声音道：“已确定抹杀编号。”

而后，继续道：“已确定清除编号所有记忆。”

这一刻，这一秒。

姜媛媛突然明白了晏依白所说“身不由己”以及“没有意义”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都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周洛发送消息给方瑶。

得到的回复是“该用户不存在”。

周洛继续发信息给陆惜。

得到的回复还是“该用户不存在”。

周洛发送消息的最后一个人是乔应成。

得到的回复是“发送成功”。

终于见到的最后一丝希望。

周洛即刻要线上与乔应成联络。

可是，两秒后，回复就变成了“该用户不存在”。

周洛忽而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他看着全息投影出来的系统界面，他看着上面信息浮动在眼前，那么真实，又那么虚幻。

而后，他看向了容初。

他问：“这是遇到BOSS的试炼吗？”

容初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他接着问：“是不是要我通关了，才可以联系他们？”

厉俢然只是看着他，片刻后，笑了笑，道：“真遗憾啊，恐怕，他们都已经被删除了。”

周洛无意识的睁大了眼睛。

他试图理解厉俢然的意思。

可是，厉俢然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只是转过身，对容初道：“走吧，我们的游戏可还没结束的。”

“嗯。”容初道，她垂眸仿佛在看草地上落下的脚印。

她转而对周洛道：“你如果还想继续玩下去，那就跟上来。”

在界面的光芒映照下，周洛的表情恍惚明暗不定，他重复了一遍：“玩下去？”

“游戏还没结束。”容初道：“那就自然要玩下去了。”

“那他们呢？”周洛一时控制不住大声了点：“他们去哪里了？”

周洛隐约知道“删除”的意思，他只是不明白，人怎么和“删除”这个词产生关系的。

“被删除了。”容初道：“看见你的系统了吗，看见你的名字前的编号了吗。”

周洛发现自己名字前突然多了一串编号，却怎么删也删不掉，他开始还很恼火，现在倒是接受了。

“我看见了。”周洛试图冷静下来，只是尾音仍有些发颤，他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的存在证明。”容初道：“编号，就是你被创造出来的顺序，第个虚拟人物。”

她顿了顿，在对方震惊到惊骇的目光下，冷淡的，没有情绪的道：“从一开始就是个游戏，到现在为止，还是个游戏。这么说，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