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是他们，是人类。

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明明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清楚楚，明明每一个字都明明白白，但为什么，这些字凑合成一个句子，就偏偏让人听不懂了呢？

容初面无表情的看着厉俢然。

她的目光，冷漠，理智，仿佛那不过是无机质的一个存在。

容初正在把厉俢然刚刚所说的话进行拆解和重组。

他说，他们是人类。

他也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人类。

然后呢？

他还知道，她也不是人类。

甚至，知道她早有自己的意识，不再受别人操纵。

车厢内只有列车开动产生的声响，在耳膜上些微的震动造成了轰鸣的错觉，窗外森林幽深，树木徒然拔高十数米，挡住了阳光，车内恍惚一下子也幽暗起来，没有了灯光的照明的，昏暗的环境让人不自觉也变得阴郁起来。

容初后背渐渐发凉，她的脊背无意识的绷紧，偶尔星星点点的碎光在树枝间缝隙漏下，落在她的脸上，落在她的眼中，她眼眸漆黑如墨晕染，细碎的阳光照不进那一片漆黑之中。

恍惚过了很久。

恍惚只是一刹。

容初出声了，她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是疑问，不是质问，一句话，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情绪在其中。

她冷漠至此，在这一刻，她所思所想，竟然不是“终于有同伴了”，而是“不能让人发现她的存在”。

容初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哪怕那个人和她一样。

厉俢然看着容初的表情从霎时的惊愕，到瞬息间冷静下来的理智到近乎于淡漠。

他突然在这无声里看懂了傅时离所说的意思。

——不要对容初这个人有所期待。

真的，是他所理解的这个意思吗？

“你不相信？”厉俢然把烟盒随手丢在旁边的沙发上，问：“有打火机吗”

容初抬手，食指指尖在空气里打了个卷。

像一个沉默的命令。

厉俢然手上拿着的烟突然冒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花，火花一下子点燃了香烟，他看着香烟被点着，愣了一下，就忍不住赞叹了声：“可以啊，这个有点厉害啊。”

容初回以客气的笑容，尽管她的眼中依旧冷淡：“对你来说，不过雕虫小技而已。”

“没那么夸张。”厉俢然吸了口烟，声线有些察觉不出沙哑：“我老实说吧，我做不到。”

“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小妹妹。”厉俢然缓缓吐出一口烟来：“所以你才是独一无二的，明白吗？”

“而我们。”厉俢然拿着烟，用食指和拇指，燃起的烟垂直般的徐徐升起，他手指微动，香烟向自己的方向点了点，才道：“能知道自己是谁已经很幸运了。”

“那么，问一个问题可以吗？”容初道。

“请。”

“你会被我杀死吗？”

厉俢然差点被一口烟呛到。

他咳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杀谁？”他问：“我吗？”

他笑得无所谓：“你就这么看我不顺眼啊？”

容初沉默不语。

而他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渐渐掺杂了几分暴戾，仿佛鞘中利刃透出锋芒。

“好啊。”厉俢然的姿势一动不动，他向容初邀请道：“来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