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言将皇后揽至一侧，目光又落到还跪着的那人身上，吐出了进章晗殿后第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檀香，你手伤着了便换别人伺候吧，皇后最近心情郁闷，你要多体谅她！”

锦年一怔，檀……檀香！

她房里何时多出来了个檀香？

锦年憋了笑往门边瞧去，果不其然，梅香也正和她一样憋了笑呢！

许是怕兰椒房看见了迁怒，梅香干脆直接把头低了下去。

兰椒房心中苦闷，也只得抬起脸来。

“陛下，臣妾是您的椒房，不是章晗殿的人……”

兰椒房声若蚊蝇一般，沈江言险是没有听清。不过好在他不脸盲，也瞧出了这人面孔生得很。

“咳咳，椒房……”哪个椒房来着？

沈江言真的是记不清了。

他纳了很多美人进宫，但凡家世清白些的，都给了名分。这宫里最末等的椒房，沈江言实在是记不清了。

“臣妾姓蓝，陛下觉得蓝字不合时宜，所以令赐了兰花的兰。”

兰椒房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道。

她左右也不指望沈江言能记住，只是连个称呼没有也实在是太尴尬了。

沈江言：“兰椒房……”

这下他多少有了些印象。

依稀记得，多年前郁贤皇后还在时曾经举办过赏兰大会。

傲孤气候寒冷，兰花实在是稀罕之物。郁贤皇后特意派人搭了临时的木屋，里面生了火炉，再围了锦帘，将兰花至于其中。

那日新进的秀女前来帮忙，其中就有兰椒房。

兰椒房原本的名字沈江言已记不得了，只记得她侍奉左右时，忍不住称赞了句“空谷仙子”。

沈江言没想到竟还有宫人有这等情怀，所以便随手封了个椒房。

他一问发现此女姓蓝，又是赏兰时瞧上的，便赐了兰字。

倒不是他真地嫌蓝字不好，只是收她进宫时，他的宫里已经有了梅椒房，菊椒房，取兰字，这样凑在一起叫岂不方便？

“孤记起来了，你来皇后这干什么？”

兰椒房以为沈江言不悦了，抬起来的头复又低了下去。

“是臣妾叫她来的，听闻兰妹妹习得一手好字，让她替臣妾誊一份往生经。”

锦年却替兰椒房开了口。

沈江言突然意识到，又是一年过去了，大邺先太子的冥寿好似就在下月。

想到这，沈江言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就说嘛，一个死去的侄儿有什么好记挂的。弄了半天是他夫人的亲儿子！他是真心觉得膈应。可是这祭奠是他命人设的，他也不好反驳。

又想到锦年的手指被他伤了，所以才不能亲手誊抄佛经。这女人话里话外都在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还敢说什么。

沈江言只得点头同意，命兰椒房回去快些誊好给皇后送来过目。

等兰椒房起身告退了，沈江言复又想起她的手腕也受了伤。

“等等！”

兰椒房一愣，回头一脸无辜地看向沈江言。

“那个，你手腕伤着了？”

兰椒房看了皇后一眼，发现皇后压根不想看她，咬了咬下唇，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