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里面冲出来，撞在他怀里。

撞得凌绍诚往后退了两步。

“杀人了，杀人了——”

吴娟的男友眼看凌暖青也在往外跑，他快步冲过去，朝她伸出了手。

凌绍诚隔着人群，心就跟被人剖裂开一样，嘴里的快跑两个字已经喊不出来。

凌暖青距离吴娟最近，自然也是最难逃的一个。

男人提住了她的领子，将她拉回来，带着血的匕首伸过去放到凌暖青脖子上。

“不要！”凌绍诚就怕他杀红了眼，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如果干脆就这么抹了凌暖青的脖子，他怕是也要死在这了。

“你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放了她。”

男人脚步往后退，一直退到了吴娟的身边，他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这会喘着粗气瞪向四周。

教室内，那些人已经跑光了，就剩下被他逮住的凌暖青。

明越带着人冲进来，男人激动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子，“出去，出去。”

凌绍诚抬下手，明越将人带出教室，看到走廊上聚满了人，不少人都被砍伤了，有的划破了手掌，有的身上被刺中，血一滴滴落在地砖上，触目惊心。

他神色冷俊地透过玻璃窗望进去，看到凌绍诚形单影只地站在里面，桌椅都被掀翻了，他就在一片凌乱中同男人对峙。

凌暖青以为这样的情节，只会出现在警匪片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成了人质，可他劫持她又有什么用呢？

他杀了人，还妄想能逃脱吗？

教室里的白炽灯明亮无比，凌暖青又被迫只能抬高视线，她跟凌绍诚隔得太远，他不敢靠近过来，她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的脸上除了有惊慌和恐惧之外，更有绝望。

凌绍诚压根不敢想，如果凌暖青被人抹了脖子……

他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脑子里从未这么乱过，就好比被人掐住了命脉，只要轻轻一捏，凌暖青没命，他也会跟着去陪葬。

“凌绍诚——”

凌暖青艰难地喊出他的名字，他顿时回过神，“别怕。”

趴着的吴娟是被剧痛惊醒的，她手捂住脖子，鲜血顺了指缝在涌出来，凌暖青被身上的血腥味呛得想吐，“你放了我吧，我跟你无冤无仇。”

“你们女人都是一样的，爱慕虚荣，吴娟说不定就是认识你之后，才被带坏了。”

凌暖青喉间艰难地吞咽下，凌绍诚生怕她说错一个字，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你别伤害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你的命，你给吗！”

男人不知被哪个字给激怒了，扬起刀子冲着凌绍诚指了指。

“我给，”凌绍诚语气沉静，更不像是冲动之下喊出来的，“用我换她，行不行？”

“你不是很有钱吗？你还缺女人？”

“不缺，但我想要的只有这么一个。”凌绍诚说话的声音平仄，一点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哪怕再惊慌，都把嗓音压得稳稳的，“你把她还给我，行不行？”

凌暖青感觉到脖子上的刀在压紧，这一刻，她仿佛一眼就看透了这个男人，他的脆弱和慌乱其实都很外露，藏都藏不住。

“别用你的几个臭钱，试图来侮辱我！”

要不是吴娟结识了凌暖青，说不定就不会和他分手，所以这个女人才是始作俑者。

“你故意开着你的车子来这里，不就是为了给我难堪吗？让吴娟心里有了比较，她就没了要跟我好好过日子的心思……”

这种人，总会为自己找借口。

“就是从那天之后，我们开始争吵的，她看我哪哪都不对劲，还说我游手好闲……”

可之前分明不是这样的，她一口一个老公地喊他，还把赚来的钱都给他，想跟他分手？天底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吴娟不敢大口地呼吸，她趴在桌上，看见地上也都是血。

凌暖青和男人就站在她的跟前，她害怕极了，他摆明是冲着她来的，万一看见她还没死，肯定会手段残忍的再补上几刀。

凌绍诚站在那个角度望过去，清清楚楚看到了吴娟，外面的人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会到。

明越检查了几扇窗户，其中有一扇没有锁上，他一点点将玻璃窗拉开。

但从窗边到凌暖青的位置，还有一点距离，他不敢贸然行动。

男人将刀子压下去，眼里露出狠辣，以及一丝的快慰和幸灾乐祸。

他也想看凌绍诚这样的男人痛苦，他今天杀了人，反正没想活，多拉上一个都是赚的。

凌暖青脖子上有痛感传来，她踮了下脚尖，凌绍诚想要上前，“住手！”

“来，跟你女人说下辈子再见吧，哈哈哈——”

“等等！”

凌绍诚的声音是撕裂的，也是沙哑的，他双目充血，胸口翻涌着血气往上滚，支撑着他站定的力气好像都要被抽尽。

“让我跟她说最后两句话，行不行？”

男人其实很享受这个过程，看着别人生离死别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这种高高凌驾的感觉太特马爽了！

“行，你说，我给你这个机会。”

凌绍诚垂在身侧的手掌攥紧起来，“暖暖。”

凌暖青不知不觉间，眼泪涌了出来，她说不出话，细碎的哭声在教室内传开。

这好像真的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凌暖青不知道这一刀要什么时候划下来。

她害怕，怕痛，也怕死。

她苟延残喘过，活得犹如蝼蚁一般卑贱，可最阴暗的几年都过去了，她不想这个时候枉死。

凌暖青哭得肩膀发抖，凌绍诚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飘进她耳朵里。

“不要再恨我了，行不行？”

她点不了头，也没法摇头，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凌暖青这时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对你犯过的错，我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弥补，我总觉得时间还够，你还小，我也等得起，但我没想到……”凌绍诚喉咙口泛起腥甜，他咬紧了牙关，可还是压不住话语中的颤栗。

“暖暖，你原谅我吧，行不行？好不好？不要等到下辈子，不要让我眼睛都闭不上，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