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吧的时候凶雾吴三记下了苏蓉的身份证号码。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苏蓉的相关信息，左上角那张大头照正是苏蓉本人的模样。

“原来如此……”

怪谈杀人后，被害人的相关信息就会被抹去，难怪明城居民依然敢在怪谈横行的夜间出来浪。

那些没被杀的，估计也不是怪谈心软，而是故意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明城居民知晓自己的存在，增加自己的名气。

怪谈的力量，有点类似香火成神，说的人多了，力量自然越强。

可是，源头在哪儿？

胜意公司里的电梯恶鬼、网吧里的网管和小弟弟，“死亡之恋”里的真爱测试，都是先出现真实存在的怪谈，后续才出现的流言。

明城所有怪谈，一定有个最初的源头，很有可能就是三大都市传说——鬼校、守墓人和雨夜杀手。

吴三也不是没动过直接杀掉全城的人来崩溃副本小世界——人都没了，你还谈个鬼，怪谈自然而然会消失。

仔细思考后，吴三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源头的力量是否真的依靠人们口口相传还有待考虑；二来，用这种暴力方式破坏副本小世界，系统也就没了顾忌，索性自己动手毁去副本小世界，强制让吴三暴露在空间裂缝之中。

系统对这个副本小世界的掌控度是百分之一百。

吴三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走入什么思维误区，毕竟怪诞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虽说一切怪诞要么生前是人，要么成形后主动向人靠拢，以人心揣摩怪诞并无不妥之处，可怪诞终究是怪诞，人心里混杂着的是各种匪夷所思的超凡特质。

小心驶得万年船。

本着这个念头，凶雾吴三还飞了一次翻斗花园，找到了马力和路遥的父母，一番严刑拷打，最后的结果也是根本不记得自己有个叫马力和路遥的孩子。

相关记忆也被清除了吗？还真是厉害啊，彻彻底底地抹去一个人的存在痕迹，这都已经接近概念级了吧。

可是，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直接暴露，让居民知道自己的真实存在，收集的力量不是更多更强吗？

吴三百思不得其解，散去凶雾吴三，起床洗漱。

天亮了。

有人在敲门。

吴三开门，宁裴马走进来，手里拿着油条和豆浆。

“老牛，你今天要去看医生对吧？我陪你一起去！可不能让人欺负了，来，先吃早餐。”

豆浆的味道很淡，油条倒是炸的不错，皮脆，里面却足够酥软，吃到嘴里，即使豆浆不行，也是一嘴的香味。

吃完早餐，吴三打了个电话，和付文秀的那个心理医生朋友聊了一会，知道他的名字叫丁国忠，又得到地址后，骑着自己的破电动车慢悠悠地启程。

宁裴马压着自己的小电驴，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

到了地方，宁裴马惊叹着抬头仰望自己面前的豪华高楼，道：“乖乖，这里可是市中心！这心理医生可不便宜吧。老牛，你钱带够了吗？”

吴三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敷衍道：“带够了，带够了。”

看到吴三神游天外，宁裴马叹了一口气：“哎，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疯了呢？”

两人搭着电梯上到23楼。

这一层都是丁国忠的办公地点。

很奇怪，没人，连个招待都没有。

吴三心下预感愈发不祥，掉头就走。

宁裴马紧跟吴三：“诶，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了？老牛，有病就得治！你可不要小瞧你这病，脑子坏了可……”

吴三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消失不见的电梯门，知道大事不妙。

“来都来了，干嘛要走？”

一身休闲服装的丁国忠出现在走廊尽头，背对着吴三，指尖有鲜血滴下。

“怪谈？”

“丁国忠可不是怪谈，他只是一个倒霉的死人而已，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没发现吗？吴三！”

丁国忠转过身，宁裴马被吓得一个脚步不稳，跌倒在地。

宁裴马吓得脸上的肥肉掀起一阵又一阵肉浪，喊道：“什么吴三？老牛，到底发生了什么？”

丁国忠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血已经流干发黑，破碎的心脏暴露在空气中。

吴三紧盯丁国忠，在意识中呼喊道：“怕怕，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回应。

丁国忠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能让系统针对，结果看上去，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吴三知道，恐怕在自己打电话给丁国忠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

怪谈所杀之人会被抹去一切信息，吴三却还记得丁国忠的手机号码，甚至是主动找过来，简直就像是在闪光灯下跳着脱衣舞，生怕主意识注意不到自己。

不过……

吴三也知道自己的思维误区在哪儿了。

因为不归乡的缘故，吴三一直认为副本小世界的主意识也和不归乡的本源意志一般，是个类似系统的大意识。

事实上，主意识知道自己的确切信息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报告系统，更是极人性化的专程跑过来看看吴三是个什么妖魔鬼怪，这足以证明副本小世界的主意识只是一个怪谈，唯一特殊的地方在于他是明城一切怪谈的源头。

三大都市传说之一吗？

吴三镇定下来，道：“我们还有的谈。”

“谈什么？”丁国忠一脸嘲笑，“你被我发现了，报告你的位置，系统把你踢出去，你被空间波纹彻底撕碎，就是这么简单。”

“可以谈！”

吴三急中生智，开始发挥自己的欺诈才能。

“你，明城一切怪谈的源头，你的诞生肯定是源于一次……集体暴力！”

丁国忠微微眯眼，等着吴三的下文。

吴三心中稍定，道：“从踏入这个副本小世界的时候，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怪谈究竟是怎么诞生的。”

“网吧那个网管，她只知道怪谈的存在，却不知道什么是怪诞。”

“一切超凡之事、物，拥有特质者皆为怪诞。”

“我很疑惑，系统掌控度百分之一百的副本小世界里，一直与不正常现象生活在一起的网管却不知道什么是怪诞。”

丁国忠摇摇头，道：“那又如何？只是称呼不同而已。”

吴三侃侃而谈：“并不是，怪谈和怪诞拥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网管不小心泄露过，每过一段时间，会有怪谈过来接收网吧小弟弟收集到的怨力。”

“一个类似香火神明，依靠人们的口口相传而获得力量的怪谈，为什么会需要怨力？”

“除非，怪谈的源头是怪诞！”

“你，真正的怪诞，利用某一样概念级的特质，创造出怪谈，为你的存续以及壮大收集怨力。”

“这样也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你不愿意直接暴露自己来获取更多的恐惧。”

“一来，你要控制着手下那些怪谈不能太过强大，二来，你做不到，系统不会允许你竭泽而渔，你只能像下水沟的老鼠一样，偷偷地吸收怨气。”

“你说什么？”丁国忠被激怒，身上有黑红色之气涌动。

吴三能从那黑红之气上感受到强大的怨力……至少比自己强。

吴三停了一会，等丁国忠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怪诞的特质，与怪诞的诞生原因有着密切不可分的关系，除非像我一般如无根浮萍，凭空出现。”

“你拥有自己的独立人格，很显然不是系统凭空创造的，你的诞生肯定有源头！”

“你那个概念级特质，很大的可能出现在一次集体暴力事件中。”

“我经历过残破灵魂创造出的真爱测试的幻境，里面有个叫吴秀萍的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一次集体暴力，一次摒弃真相的群体行凶，才有可能会赋予你这样的能力。”

“残破灵魂哪怕知道我能真正杀死他，本性又怂的一批，却依然不说出真相。”

“网吧也是，耗费了某些我不知道的巨大代价，让网管一个活人在死地中生存那么久，足可见他有多重视网管，我威胁网管的性命，他也不肯说出真相。”

“这其中，可能并不是他们受到你的威胁，而是身为怪谈，本身便与真相这个词绝缘！”

丁国忠脸上阴晴不定，最后嗤笑一声：“你说这么多干嘛？想炫耀你的聪明才智吗？我承认你足够聪明，可那又怎样？你暴露了，你得死了！”

吴三露出自信的笑容，道：“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