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整个顶已经被掀开，呼啸着的风穿过所有人的衣裳，鼓动翻飞起来。从殿中可以望到头顶正在分合的天空，出乎衡止的意料，上方天空秘境通道化的进度很快，他们到达大殿时，术法已经完成了小半。

一般而言，秘境通道术法多为鬼族的人更为了解一些，但恰巧，衡止是水月仙境之主，精通虚空幻影之术，对于秘境通道之类的也多有研习，故此比较熟悉。

他们还在成月的时候，这个浩大的术法明明才刚刚开启。据衡止所知，按照寻常的施术速度，这种大型的术法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或者几年的，从来没有遇到过构架如此快速的秘境通道术法。

大殿中并不是施术地，而现在他们最需要做的，就是要找到术法的源头。

而术法的中心，往往就是其源头。

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被破开的这个巨型大坑这一个选择。

衡止没有过多犹豫，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青瞻，而她也恰巧在看他。

目光两相交汇，两人都能看到对方的坚定。

他们得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虽然鬼族设下的这个秘境通道阵法，很有可能可以把他们从这个世界带出去，但是，仅仅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山川崩塌平民死伤无数，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说不定，这个术法完成的代价是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付出生命、献上自己的鲜血，但青瞻和衡止，做不到无动于衷。

眼下，他们不知道鬼族还有没有其他的施术地，放在他们面前的，只有大坑这一个选择了。

没有多说，衡止就朝着冲出血气流长柱的大坑跑去，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整个人一头扎进强劲的血气流中。

后头迟一步的青瞻，叮嘱了后头几人千万不要跟着一同下去，反而应该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然后她也转身跃进了那道汹涌的血气流柱中。

......

先进入的衡止只觉得，周围与之直接相接触的血气已经浓稠得要凝成液滴来，而且温度异常的高，肌肤上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自动幻化出龙鳞来附着着表面，但即便如此，仍然觉得体表的温度急剧上升，摸着都觉得发烫。

血气流很强劲，几乎阻挡了衡止继续往下走，而且迎面而来的一波接着一波的鬼气以及一股神秘的力量，击打着他的躯体，让他的胸膛都开始隐隐作痛。

还未再继续前进一些，后头有一阵细微的声响。

衡止暗道不好，偏头看时，果真发现青瞻也下来了。

因为太过高的温度以及威力巨大的冲击，一跃而下的青瞻在气流中被冲翻了好几次，迟迟都稳不住身形，而她的衣衫也有被烧灼的痕迹。

要知道，她的衣衫是云霞裁做的，穿上温度适宜，耐寒耐热，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衡止看到青瞻躲过一波冲击，刚刚缓下来的心，又因为血气流中突发的一个波动，全身紧绷起来。而在她即将撞上的时候，衡止及时地拉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堪堪躲过了一阵危急。

“你怎么来了？”衡止往她身上套了一个隔绝阵法，皱着眉，一副不赞成的模样，然后道，“也不怕你这一身的羽毛给烧焦了？”

说起羽毛，这两天和青瞻住一块的衡止可以说是见证了这人有多爱惜了。要说青瞻这人爱打扮吧，那也不，常常可以见她起了床后直接出门吃早点的模样，虽然有清尘诀，她还真的可以忍受连续不断地穿同一套衣衫好多天......但是，这人待在客栈的时候又会时不时地清理自己的羽毛。他就曾亲眼见过许多次某人细心地打理自己羽毛的模样，有些时候甚至都忽视了在她身边来回的他这般的大活人。

“我也没有想到......”青瞻的语气很弱，她难道要说，衡止跳下来了，于是她也就想都没想就下来了吗......

衡止没有继续调侃他，事态紧急，若是让那个秘境通道书法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两人齐力顶着巨大的冲击往下，因为有了对方的帮助，这次向下走得还是比较顺利的。

没一会儿，青瞻和衡止就如同穿过了一个屏障，血气流都不见了，周身的压力也都尽数消散，他们的耳边除了仍然还有巨大的声响，倒是一切归为平静。

可是，他们环看一圈，却发现他们下落的这个位置正是术法的中心，四周围坐着许多施法者，抬头就能看到那个血气流柱的底部。

而他们的脚下是一块实心平台，刻划好了的手臂粗细的纹路，一直从那些施法者的座下四向蜿蜒过来，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血液，从这些纹路一直通往他们的脚下。

那些施法者与青瞻和衡止救下月儿的那日看到的四个施法者一般，但显然他们的能力更高一筹。

不像是一般的吟唱施法，他们皆是默念冥想，但是身上传来的异能波动，却是威力惊人的。

所有的施法者眼睛闭着，双耳也似充耳不闻，对于两人的到来似乎无所察觉，这倒是给了青瞻和衡止方便。

“你有没有看到每个人面前的那口井？”青瞻拍拍衡止的肩膀，有些不肯定，“是不是和当日看到的施法输送血气到月儿体内的那口井一模一样？”

“是的。”衡止自从天有异象后，神色一直都是严肃的，“之前我们在鬼市听闻，胖老板偷听来的那个进度想必就是这个阵法的进度，而昨日我们几个人的行踪暴露之后，可能刺激到了鬼族，然后他们连夜开始加快赶进度。”

“你的意思是，本来需要两年时间才能够完成的秘境通道术法，鬼族人把它给缩短到了一晚？”这也太夸张了，如何能够把进程加快如此多？

衡止若有所思，然后道：“鬼族到了这个地方后，做什么事应该都是需要‘血’的，就比如说鬼市，他们的目的要求都是以血液来交换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