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的面，青瞻用一道气刃，在自己的手掌上开了一道口子。

肌肤切口整齐，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似乎割得口子太大了。

血液滴入盒子中，一如之前在盒底升起一个转换阵的术法纹路，血一滴入就消失了踪迹。

“这……”这一幕都收入赫目成的眼中。

方才那个小盒中突然出现的奇妙术法，有点像是以前在父王身边的那个谋士所施展过的。

据他所知，这个洞就是用来当作血库的，他从没有见过其他的王室成员进出过。但是，见到眼前这一幕，他开始怀疑起自己从小一直以来的认知了。

这个深洞早他出生许多年，甚至是在赫目王室刚兴起没多久就已存在。那个时候，并没有出现过类似月儿这样的情况，所以全中山上下，应该没有人需要用血库里的血来补充自身血气。

如此一来，洞中这无数个房间，那个时候到底是给谁挖凿的？

除此之外，洞底的这个鬼市，来往交易的人皆是族人，连所有的店家也都是自己人，为何要贩卖鬼族器物，交易的等价物还是自身的血液，为何不用外面通用的血石？

这一切都说明，这个鬼市有一个权利至高者，他们还没有挖出来。这个人，一定和鬼族关系匪浅，或许就是衡止所说的那个父王身边的谋士。

不过，这样做的原因，实在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鬼族的人收集那么多血兽血脉的血液欲意何为？或许，岩壁上那么多的房间，一直就都是为了给这些拥有血兽血脉的充作血库的人给开凿的，目的就是给鬼族人提供充足的血液。如果按照这样的推测，那么血盟会和赫目王室……不，就只有他的父亲赫目王，在这其中又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他们有什么阴谋秘论？

他全部都不知道。

很有可能的情况是，他被父王身边的那个鬼族谋士提点告之，用血库当中的血以及再新抓一些新的血脉拥有者过来，就是为了拉拢他，变着法儿地告诉他这个秘密，让他慢慢地卷入到这一系列的事情当中来。等有朝一日他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也说不定不想再回头，和他们一路走到黑。

他是最有希望的王位继承者。

把他拉进来，算是看重他，把他已经完完全全视为下一任赫目王了是吗？等到了最后他登位的时候，又再次重蹈他父王的覆辙。

可是，他走得越高，完全是为了月儿。

“这什么这，你看清楚了没？”青瞻任由手掌上的血不停地淌到盒子里，想让边上的赫目成看清楚些。他却半天不发出声音，她还以为他在仔细观察，却不料一偏头，就看他空洞洞的眼神。

她往他的腰上一拧。

“你干嘛啊！”腰上的细肉是赫目成的薄弱地带，他还从来没被月儿那么残暴地爱抚过呢，没想到这个部位竟然被青瞻给捷足先登。

衡止想不在意面前这幅景象都不得不在意，实在是青瞻和赫目成闹得太欢，完全地把他给忽视了。

虽然知道赫目成另有所爱，但保不齐他就把青瞻认错了人，放错了心。

他知道自己有些低估赫目成对月儿的感情，也有些低估青瞻的定力，但是……

衡止对自己，突然就没那么自信了。

……

赫目成的这一声鬼哭狼嚎非常突兀，笑得乐呵呵的胖老板这才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不看不要紧，可这一看啊……

“五……五五五五王子？”胖老板身子抖了，连说话也不利索起来。

他也是从外头进来的，因为嘴皮子利索，长相看上去圆润喜气，讨得上头许多人喜欢，就给了他一个铺子在鬼市谋个差事。

可上头的人同样也说了，若看到赫目王室来人，则事情有所变故，得马上禀报。

“哦？你认得我？”赫目成已经回过神来了，方才有失他王子气度的尖叫似乎不是出自他一般，面上倒是一点也不显难堪。

胖老板一边把那条鞭子递给青瞻，一边试探着从她手里把盒子拿回来。

“自是认得。”他们二人之间虽然没有像南和臻这般的深仇大恨，但也是君和平民相见，积压在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甘不服，“不知五王子怎么会在这。”

他这句话的语气就已经变了，同青瞻熟稔的说话方式不同，带着些许警惕。

赫目成虽然有诸多猜测，但是都没有一一落实，对于面前这个身处底层的人来说，不可暴露过多。他说出的话半真半假，几分真几分假或未可知：“父王不知道进度如何了，让我来看看，但我不知道你们的上头是谁，于是就来最底下找你们。”

进度？

什么进度？

青瞻衡止还有赫目津风敬鸣都是一脸茫然。这赫目成怎么突然提起一个“进度”？他之前怎么不说？

“五……五王子，什么，什么进度？”胖老板也是不太懂了，但眼见着对方眼神一凛，顿时寒毛竖起，立刻开始搜肠刮肚地回想。

几人尚未变得不耐烦，胖老板就一拍肚子：“哎呦，五王子说的是进度啊，似乎大概好像可能再有一两年就大功告成了。”说来也巧，之前他们几户店家去上头领新的物什拿来鬼市售卖，他在偶然间还真的听到上头的人说到过一个东西的进度。本来早已把这些偷偷摸摸听到的细枝末节的琐事给忘了，现在有人在他面前一加胁迫，那些在脑中即将消逝的东西就被他给抓住了尾巴想起来了。

这下轮到赫目成茫然了。

本来他就是随口一问“进度”，却没想到真的被他诈出了一个进度来。但这个胖老板说的，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再有一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到底指的是什么？

青瞻扯了扯赫目成的衣服，示意他们可以溜了。

该获得的消息赫目成都已经拿到，问一个最底层的人消息，即使另有所获，但也容易打草惊蛇。他们现在最需要的，要么就是静待其变，要么就是拿着现在已有的消息，直入潜在的敌人腹地，捣毁他们还未成形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