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吃饭的孔隙，顾骁开始跟阿禅商量那只‘内鬼’的事。

“你打算怎么处理？”顾骁问。

“先放着吧，等新型号的测试结果出来后再看。”

“你还打算先将他留下来？我以为你昨儿晚上已经处理好了，今天一上班，我正好在洗手间看见他，就晓得你准备拖一拖。”顾骁盯着他，“怎么，你要根据测试结果的好坏来判断那个人走或是不走？”

左鸣禅扒了两口饭，内心暗想，顾骁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测试已经不重要了，所以顾骁紧张测试结果，但自己对那个结果已经无所谓，无论好或是不好，新型号存在的意义已经减半。

但让阿汤继续主导测试，是自己很想看看，这个人在这间公司最后一个任务会完成的如何。

虽然是内鬼，左鸣禅仍然想给阿汤留个脸面。他不会当众拆穿阿汤的真面目，甚至不会报警，他会给这个得力干将，哦不，是这个朋友，一个体面。

“他到底知道多少，从我们公司窃取了多少机密，又透露了多少给杨开泰，我们一无所知。如今处境这么危险，你还让他主持测试，会不会太冒险了？”顾骁担忧道，停了会儿，他觉得阿禅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又问，“你是不是有其它的考虑？”

左鸣禅沉默吃饭，并不回答。

顾骁叹了声，“你辛苦几年的成果，可别被人家偷的丁点不剩。这么大个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指着咱俩儿吃饭了，核心科技被窃取，一旦泄露出去，你身为公司法人，分分钟将背上天文数字的债务，破产、清算，这些你想过没有？”

左鸣禅吃了几口放下碗筷，似是缓和肠胃压力，呆坐在沙发上僵了半分钟，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直到打出一个嗝，松快的抽了张面纸擦嘴，“我饱了。”他道。

“我也饱了，被你气饱的。”顾骁在对面干瞪眼。

阿禅浅浅一笑，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将垃圾分类好，用袋子一装，拎着出去了。不久后洗了手回来，看见顾骁正擦桌子，他边往沙发处走边笑道：“刚在外面看见一个漂亮小姑娘，新来的？”

顾骁动作一滞，眯眼含笑：“怎么，你有兴趣？准备造福女性同胞了？”

左鸣禅翘着二郎腿看着他，“我没那意思，毕竟是你的人，我不跟兄弟争风吃醋。”

顾骁眉一挑，啥意思？但顿时他领悟了，解释道：“今天是来了个女生应聘，我找她做我的秘书了，以后只在我身边打打杂，重要事项还是李银负责。”

左鸣禅笑道：“可我怎么听人事王姐说，人家是拿着你的名片找来的，成为你的秘书还是你亲自面试的，工资都让人家随便开，这种特批待遇不是人人都有的哦。”

这种取笑并没给顾骁造成什么打击，他只抬眼瞟了下，说：“我给她名片，特批她成为秘书，只是因为昨天去高尔夫球场见老爹时我害她丢了工作。我这人良心好，亏欠了人总得补回来。”

他将擦桌子的纸扔进垃圾篓，取了消毒水喷到桌面上，抽了几张纸一抹，丢开，躺坐在沙发上，双臂惬意的伸展开来，道：“一个女人而已，你喜欢尽管去追。”

左鸣禅摇摇头，仰面盯着天花板，轻声道：“没意思。”

这句没意思，也不知是说对那女孩没意思，还是觉得与顾骁说起这件事没意思。顾骁也不会多问，他心里盘算的都是内鬼的事，阿禅太放纵那个人了，万一在测试结果出来前就出了岔子，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他扭头看着躺在沙发上一脸淡然的阿禅，无奈暗叹了声。

一整天，顾骁时不时往设备试验区看看，主要是盯着阿汤，他眼里的光，像夜里的猫守候老鼠一般闪烁。

去的次数多了，他偷瞄的眼神偶尔会被阿汤抓住，几次后，阿汤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嘿！”

嘿个头！顾骁心道。

但面上不动声色，他很有老总风范的点头，问阿汤在忙什么。

阿汤回：“公司不是重走安保程序吗，测试目前也终止了，我跟你一样闲的无聊，随便瞅瞅。”

“你很闲？”顾骁启唇。

“是啊。”阿汤睁着干净无一丝杂色的眼眸道。

我信你个鬼！顾骁暗暗腹诽。

二人僵持着互看，居然一动也不动。直到左鸣禅过来解了围，拍了拍阿汤的肩叫他去办公室。

“放心，我会盯着他的。”临走前，左鸣禅朝顾骁笑道。

阿汤在左鸣禅办公室一呆就是一下午，直到下班还没出来。

临近七点时，疲惫的下眼睑都发黑的阿汤终于打开了那扇门，迈开腿时捂着腰子，步子都是虚的，这让瞧见这一幕加班熬夜的同事好一顿八卦，传说左总不喜欢女生，难道这是看上了汤小弟的美貌，既夺其聪慧的头脑，还夺身心？

第二日，那八卦传遍了公司上上下下。

顾骁呆坐在办公室看文件，希望在阿禅破釜沉舟前找到对应之策，连续几个小时不停的看，眼睛已经酸胀发疼，他仰头揉揉眉心，拿起一旁的水杯灌了一口。

不料，公司群里突然发了条消息，“嘿，听说没，咱老大把汤圆儿给上了，他俩要去国外结婚了！”

顾骁是顺眼一瞅，霎时嘴里的冷茶喷了出来。

他刚拿起鼠标，那条消息又撤了回去。

恶作剧？他第一反应是这样想，但眯眼心道，谁敢恶作剧把玩笑开到公司一把手的头上，不想混了是不是！

但如果不是恶作剧，而是发错消息误发到公司群，难道是员工在私底下非议，阿禅和汤圆儿......顾骁捏紧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心想，难道这就是阿禅对付内鬼的手段，献身？

此时，技术部办公室一片躁动。

那一片儿区域的头颅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熙熙攘攘中，只有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趴在桌上抱头，恨不得把脑袋放进插排空里，电死自己得了！

壮汉呜呜，完了，发消息不小心发群里了，老大看见还不弄死自己！

虽然消息撤的快，但对话框上仍有提示，这是某某某撤回的消息。铁证啊，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