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左鸣禅带着顾骁去了他的生产基地。

这是家坐落在南城边缘的小工厂，面积大概只有两百个平米，来来往往的员工有二十多个。

左鸣禅和领头负责人打了招呼。

顾骁随着一路走过，能分辨出熔炉与简短的生产线以及组装台，他没问，沉默的跟着左鸣禅去往负责人老刘的办公室。

“东西刚做出来三天，还没测试，你来的急，大样我还拿不出来，小样可以给你看看。”老刘关上办公室的门，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走近一个箱柜，蹲下身取出钥匙打开。保险柜中还是保险柜，钥匙与密码锁一层加一层，直至开了第五层后，老刘取出一个泡沫片包装的东西。

“这是遥控，从机器猫身上提取出数据之后我们自制的，目前还没通过测试，要看你的了。公司第二次给过来的数据与第一次的数据差别很大，毕竟第二次是公司参与改装，第一次是提取原装参数。给，要是碰见那只机器猫就试试，也许咱们成功了了？”

老刘说完，脸上带着骄傲，将遥控器递给左鸣禅。

顾骁沉默坐在一侧，面上阴郁发黑，他生生掐着大腿肉，才忍住没朝左鸣禅脸上打一拳的冲动。

左鸣禅看也没看顾骁，而是抓着那遥控，细细看着设计图。

大概十分钟后，左鸣禅对老刘道谢，拿着东西带着顾骁离开了厂区。

公路，私家车。

阿禅开车，顾骁坐在副驾驶。这是从厂家后出来的第二十三分钟，他们俩还没交谈一个字。

直到进入市区，停在一个路口等待绿灯。

顾骁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问：“你一直在研究我的机器猫，想成功制造出控制它的遥控器，也许，甚至想造一个和动画片里一模一样的机器猫出来，是不是？”

那路口的红灯数字正在慢慢变小，3，2，1。黄灯。

左鸣禅没有说话。

“我拿你当我最好的兄弟，你明知道.....明知道小梦最反感有人拿它做研究，它最害怕有人控制它，你明知道我也最讨厌有人伤害我的机器猫！”顾骁一拳锤在椅子上，扭头，眼中从没对左鸣禅有过如此讨厌和恨意。“阿禅！”他冲着开车的人大叫，握着拳头的手背都鼓出青筋。

“我不会伤害它，绝对不会。”左鸣禅扭过头说道。

顾骁眼中的讨厌与恨意慢慢减淡，他默默闭上眼，大松口气。

他要的是阿禅的承诺，不能伤害小梦，他要阿禅亲口说，绝不会伤害小梦。

顾骁拍拍脸颊，微笑，低声，“你答应我的，记得你答应我的。”

一侧的左鸣禅眼神有些晃动。

顾骁道：“我不管你造不造的成功，那遥控器不能对小梦实验。”

“顾骁。”左鸣禅道：“我的研究需要你的支持。”

“我不答应！”他突然大吼一句。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那开车的人仰头盯着前窗外的树叶。

“顾骁，我只实验一次。”

“不行！”

左鸣禅抿着嘴，“你知道我在人工智能这块花了多少心血吗？”旁边无声，他道：“大概十年时间。从我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开始了，哆啦A梦的原厂家在德国，那家公司在每个国家售卖的机器猫数量只限一只，而且是网络随机挑选，顾骁，你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吗，我很嫉妒自己不是你。”

“如果你想研究，完全可以去跟那家公司合作！”顾骁回道。

旁侧叹了声，笑道：“他们网站废弃，公司早已经不再经营了，我甚至去过国外实地考察，他们的车间已经被改成一家面包厂，而所有的资料都被原老板带走，员工销声匿迹不知所踪，我甚至找不到接洽的人去谈合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我用什么方式去研究？我很抱歉，没跟你说一声就先制作出它的遥控器，但你理解我血液里那种跳跃的不停鼓动我的东西吗？”

“我需要你的同意，顾骁。”左鸣禅接着道：“如果它的主人不是你，我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抢走它。正因为我拿你当兄弟，所以才忍住血液里的跳动。我可以先跟你交个底，机器猫制作已经开始了，在你和你的小梦出现在新闻媒体那一刻起，不止南城，全国有关人工智能的机构都已经盯上了你。”

顾骁一愣。

左鸣禅再道：“你以为你将它带在身边就没事了吗？顾骁，在如今这个时代，不是你紧紧拥着一个人、拿着把刀站在她身前、说你可以保护就能保护的，你需要力量，与时俱进的力量。难道非得等到它被人抢走，或者被人打的残破不堪，你才能意识到它在世界的特别？它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人们都喜欢稀奇的东西，当一个东西特别，它才拥有价值，才会被人觊觎，激起别人贪欲的心。”

顾骁脑袋中某根弦突然绷了一下。

“你可以试想在恐龙时代，当一个人类出现时他将面临多少只肉食动物的口水，如果他不希望自己成为最吸引的猎物，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别人也成为口粮。顾骁，小梦现在就活在恐龙的嘴下，如果我的新技术取得突破，就能制造出无数的机器猫，到时你的哆啦A梦就不会特别了，它将是全天下最最普通的一只。并且，当机器猫的时代来临，有关它的改装与维修的技术也会不断进步，那么当它出现故障或者被人损毁，被修复的机率才会大大提高。”

他的话说完，顾骁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左鸣禅不着急顾骁马上给答复，他重新发动车往山顶别墅开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左鸣禅拍拍从刚才就发呆的人，“喂，到了。”他笑了笑。

顾骁回过神儿来，一惊，扭头看窗外，才发觉已经到了家门口。

开门，下车，从他的动作中，左鸣禅能看出好哥们正在犹疑。

只要有效果就好，左鸣禅暗道。

“主人，主人！”许小萌牵着小金从遥远遥远的那栋楼奔过来。

顾骁眼呆呆的望，似乎一瞬间看到了他家小梦脚底下都是奶油蛋糕，而空中无数的刀叉都在对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