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曦月看祁墨殇一副有备而来的样子，眸光轻轻一晃，指尖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脉上。

她的脉摸起来依旧跟之前一样，余毒未清，但也只限于她之前醒来体内便有的毒素沉积，外加来柳然居之前她自制服下的解毒丸，其他根本没探到什么。

什么都没有，还这般自信？

叶曦月缓缓松手，然后抬头，一脸莫名地看着对面的祁墨殇。

“王爷这是在耍我？拿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跟将军交换虎符，不觉得有些太可笑了吗？”

祁墨殇原本成竹在胸，此刻听到叶曦月说的话，再观她脸色，一切正常，全然不像是撒谎或者刻意掩饰。

他眉心狠狠一拧，蓦地回头看了一旁的花萝一眼。

“程先生呢，去请他出来！”

“程先生在姌歆房中，我这就去请他。王爷小心，千万莫要再伤到自己！”

花萝还惦记着祁墨殇刚才中了萧烈一掌吐血的事情，但王爷的吩咐他不敢不办，只这么说了一句之后，就匆匆转身往另一边的舱门走了过去。

姌歆是柳然居上的花魁，如她一般，也是自小跟在王爷身边的。

从前她是卖艺不卖身的，可自从那个程先生出现之后，她就……

花萝想到姌歆的遭遇，心中就不免一寒，但来不及多想，也没有时间给她胡思乱想，就直接转头往姌歆的房间去了。

叶曦月听到祁墨殇的话，就猜出那个程先生必然就是制出那解药的大夫，也是之前他说的那个交易，没把祁墨殇的那个病人治好的大夫。

解药她刚才并没有从祁墨殇怀里摸到，交易自然也没有成立，所以她并不想再多说什么。

如今她和萧烈在柳然居上，哪怕萧烈武功高强，只怕他们还是落入了下风，所以她必须更谨慎一点才行。

叶曦月仔细过滤了一下从韩致知的庄子里出来，一直到现在，她遇到了什么人，碰到了什么东西。

万一她真的中了什么毒，而她自己都不知道，到时候肯定会连累萧烈，这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想到萧烈，她不由自主地侧眸看过去一眼，正巧这时候萧烈也眯眸看了过来。

但这一次，叶曦月没敢跟他的眼神交汇，就暗自挪开了视线。

她垂着眼帘，眸光轻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烈眯眸看着她，见她立马低头，眉梢微微一动，眸中光芒瞬间变得极暗，像染着一层阴霾似的。

当初在温泉山庄，叶曦月都接受了他的心意，但后面遇到那样的变故，如今见面，她怎生对他这般陌生？

难道还在因为之前相遇时，碰到韩芷若的事情而生气吗？

那时候他受韩芷若下的毒影响，虽然一直用内力祛毒，但遇到叶曦月的时候，还是有点分不清韩芷若和她。

若不是之前叶曦月曾经给他喂过解毒丸，只怕他到现在都神志不清。

萧烈看着叶曦月，眸光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那种黯淡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恼意。

若不是他保护不力，事情也不会忽然变成了这样！

祁墨殇看着对面的两人，手中折扇轻轻一晃，未曾言语，也没有再上前，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此时花萝已经到了姌歆的房间门口，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啜泣声。

她的脚步蓦地一顿，那声音，虽然很轻，但她跟姌歆跟着王爷那么近了，对彼此都非常熟悉，怎么可能听不出对方的声音。

姌歆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别说是哭了，哪怕是当初她们一同扛过严刑酷打的时候，她也没见姌歆掉过一滴泪。

如今哭成这般，她该是在经受怎样的折磨？！

这一刻，花萝甚至都不敢再上前了，她怕看到姌歆现在凄惨的样子，更怕直面自己心中对王爷的那一丝丝期盼都破裂的感觉。

姌歆跟她根本没什么区别，王爷对她那般绝情，会不会有一日，对自己也这么绝情呢？

花萝心头心思翻转，想来想去，最终却还是深吸一口气，走了上去。

因为王爷的命令不能违抗，她必须将程先生叫出来。

花萝往姌歆的房间走去，脚步跟有千斤重似的，抬都抬不起来。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听到房间里那细小的啜泣声似乎停顿了一会，但紧接着就传来姌歆的一声惊呼和隐约的求饶声。

“程先生……不要……不要这样……求你了……”

花萝听到这样的话，心就像有把刀在割似的，但却仍是“笃笃”地敲了敲门。

“程先生，王爷有要紧的事情请您过去一趟。”

“啊！求您……”

姌歆的惊叫声几乎和花萝的声音同时响起，而那位程先生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但他摆明了故意在花萝说话的时候变本加厉地折磨姌歆，足见他的性子有多么的恶劣。

“程先生，王爷的事情真的很紧急，若是耽误了，谁都担待不起！”

花萝沉着脸，一下就加重了语气。

若不是王爷说过要将这位程大夫奉为上宾，只怕花萝此时已经冲进去了。

仗着会点医术，如此肆无忌惮，简直太过分了！

“不要……求您了……住手……”

花萝没想到她都那么说了，程先生不止没有停下，竟然还变本加厉。

她敲门的手猛地一下紧攥成拳，原本“笃笃”的敲门声，一下就变成了“砰砰”的拍门声。

“程先生，王爷将你奉为上宾，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

此时房内忽然传来了一声冷蔑的轻哼声，听上去简直讽刺至极。

花萝的一张脸，看上去越发的阴沉，按在门上的手，暗自用力，仿佛下一秒就会猛地一下将门踹开。

就在这时候，“哐当”一声，她面前的门应声而开。

一个披着黑色外袍的男人，慢悠悠从床上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的花萝。

而他身后没来得及散开的纱帐之中，姌歆就那么躺着，身上的薄被只盖在了肩膀以下，露出来的雪白双肩上布满了各种青青紫紫的伤痕。

远远看去，有掐痕、咬痕，还有一些看不出什么东西弄成的可怕痕迹，看一眼就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花萝的心猛地一跳，等她想再定睛看去时，却看到姌歆急切又艰难地将纱帐拉了下来，将自己完全挡在了里面，不让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人看到。

“姌歆……”

她低喃着出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此时程先生已经慢条斯理地走到了花萝面前，伸手就想来勾她的下巴。

她警觉地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退，满脸警惕地盯着跟前的男人，怒道：“程先生，你想干什么！王爷还等着你，你最好速度快一点，否则惹恼了王爷，就算是你，也落不到好的！”

“呵！”

程先生扬眉就是一声轻笑，笑声一响起，纱帐之内的姌歆，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猛烈颤抖了几下。

于她而言，这几日的折磨，已经让她养成了本能的反应。

哪怕只听到程先生说话的声音或者是笑声，她的身体就会跟着出现本能的反应，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这是花萝姑娘的意思，还是王爷的意思？王爷可没有姑娘这样的坏脾气，不过说起来，姑娘生气的样子跟平常的冷艳一样地吸引人。花萝姑娘，你说我要是现在去问王爷讨要你，王爷会将你赐给我吗？就像姌歆这样！”

程先生慢悠悠地说着，说话间，脸上仍挂着那阴沉至极的笑，让人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花萝听到他的话，心骤然一缩，手一下又跟着收紧了。

她没那么天真，会以为在王爷心中，她比姌歆更重要。

一旦程先生开口，说不定王爷真的会……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又落在了对面的纱帐上，她看到姌歆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甚至连呼吸声都那么微弱。

想起她刚才的那些哭泣呜咽求饶的声音，花萝眼底也露出了一丝丝的惧怕和紧张之色，虽然很快就被她掩去了，但还是被对面的程先生看得清清楚楚。

“哈，花萝姑娘害怕了？看来你也知道，只要我开口，说不定王爷就答应了。既然害怕，就别在我面前嚣张，否则……”

他说着又上前一步，指尖直接勾上了花萝的下巴。

这一次她没有躲，不知道是真的害怕了，还是一时紧张，没有反应过来。

“瞧瞧这张脸，还真是漂亮……啧啧，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王爷。”

程先生说着，指尖就那么肆意地在花萝下巴上轻轻摩挲着，然后很快就转移了位置，指尖往上，轻轻触上了花萝樱红色的小巧嘴唇。

微凉指尖点上去的那一瞬，花萝整个人不受控制地一颤，然后蓦地一下往后连退两步，直接拉开了跟他的距离。

“程先生，王爷那边情况真的很紧急，你还是赶紧跟我过去吧！”

花萝强装镇定地开口，指尖却紧扣进掌心，一点一点地收紧，瞬间便在娇嫩的掌心上留下了一排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