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院子里，桌上的饭菜还冒者淡淡的热气。

做饭的人却已经在在弥留之际。

阮成君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能够理解老妇人的心情，若是换成自己，说不定也是这样的选择，到了外面，面对从来没见过的世界，自己已然是白发苍苍，想要融入已经是不可能了，还到处都充满着陌生感，这样的话，倒不如一了百了。

但是对于流儿来说，这是何等的痛苦。

看到此时他们祖孙之间的那种哀痛，让她不由地想起老夫人。

又叹了一口气，若此时是老夫人与她，她的伤心程度不会比流儿轻。

若是祖母还在就好了。

盛京之乱已经成为过去式了，那些人，那些事，好像都离自己很远了。

今日若不是因为流儿和他奶奶，自己也不会想起。

祖母，你在天上一切可好？

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毕竟，我就是你最疼爱最牵挂的人啊！

流儿在房间里呆了很久，阮成君便在外面坐了很久，一直到夜幕低垂，星光闪烁，流儿才拖着脚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发一语，坐在她的旁边。

阮成君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就像是姐姐一样无声地安慰。

“祖母她……她说她其实已经活够了，看到我能够有很好的出路，她很高兴，感觉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

星光下，流儿的表情有些发蒙，实际上，他还不是很能接受祖母已经故去的事实。

阮成君轻轻地叹了口气：“人活在世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你祖母也有她自己的选择，日后你若是想要让她在地下能够安息，便好好地或者吧！活得让她放心。”

流儿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祖母也是这么说的，我一定能够活得很好，我一定会让她放心。”

说着他看向阮成君：“师父，外面……”

“外面一切都好，有很多人，很多跟我一样的人，他们并不可怕，而且有很多东西，很多你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她的语气很轻柔，轻轻地讲述，像是怕把他给吓到了似的。

“嗯！”流儿点头，“我相信师父。”

说完他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

“师父，我们……我们可不可以晚一天走？”

“你想要……”

“祖母一辈子都活在这里，我想要好好找一个地方安葬她，让她能够看着这个山谷。”

阮成君点头：“当然，我帮你。”

“谢谢师父。”

谷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流儿自小跟着祖母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更加不知道所谓的葬礼会有什么样的规矩，他们找了一个山坡，挖了一个坑，然后好好地将老妇人收拾了一下，简单地安葬了。

没有那些繁复的仪式，也没有诵经超度，流儿只是在坟前磕了几个头，然后就跟着阮成君走了。

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是他充满了期待。

而阮成君的心里头却满含心事，外面……究竟现在又是一个怎么样的情形呢？